对方能想到去殡仪馆偷没人要的死人衣服,秦悠担心他会亲自去求证年轻人的死活。
年轻人的亲属大多不知内情,只有他父母清楚这是一场为了救全家人的命必须唱全套的大戏,因此有人提议将尸体送去殡仪馆时,他的父母一口拒绝,非要在院子里停尸七天,还嚷嚷着要报警查明儿子的死因。
冷清了好久的院子热闹起来,邻居们进进出出,帮着搬抬各种停尸要用的东西。
亲属们也都忙活着采买纸钱香烛。
年轻人的父母像两个断了线的木偶,坐在院子里看着一群人忙碌,好像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村长出面将外来的亲属安排到邻居家吃饭,留老两口在院子守着棺材。
秦悠和尤浩戈趁这会儿去可疑中年人家附近转一圈,假装找不到小卖部还向乡亲打听,然后一人叼根冰棍返回年轻人家。
租来的冰棺往条凳搭成的临时架子上一放,老邻居们安慰二老几句便各回各家。
这阵子年轻人的模样变化大伙都看在眼里,如今又离奇暴毙身亡,关于他家惹上不干净东西的消息早传遍了。
除开留宿的几位近亲,其他亲友也都走了。
村长又忙活着将留宿的人安排到其他村民家里。
秦悠和尤浩戈躲在屋里,没人在意他们是走是留。
秦悠坐在小板凳上加急刻木头,那木头人跟年轻人只有三分相似,却能在障眼法的加持下幻化成他的亡灵。
今晚就要由这“亡灵”去找害他的人讨要说法。
不是没想过让年轻人来个“诈尸”,可诈尸的动静太大,万一惊动村民,大伙一起动手,年轻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被打死。
秦悠把刻好的木头人交给尤浩戈。
尤浩戈揣进衣兜,趁夜色溜出院子。
老夫妻不停往火盆里递纸,院内以房子为中心刮起一阵旋风,不断向火盆逼近。
有晚归的邻居瞧见他们这院子里黑压压挤满了“人”。
邻居不敢上前,隔着老远给老两口打电话。
可怎么都打不通。
邻居叫来更多的人,大伙仗着人多势众阳气旺来到他家门口,哐哐砸铁门叫他们出来。
老两口似乎才看到院子里有鬼,吓得瘫坐在地上。
年轻人的母亲按住胸口,眼泪横流:“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们?”
不知哪只鬼飘飘忽忽吐出一句:“害你们的是人,不是我们。”
越聚越多的邻居们讨论开来,有人突然提到了盖房时挖出来那几件衣服,还说地基里没准还有没发现的东西。
年轻人家是扒了几十年的旧房,在原址上盖新房,原地基里怎么都不可能埋有那么新的衣服。
村民们望着那栋死气沉沉的新房子,心情无比沉重。
既是为年轻人一家鸣不平,又是替自家担忧。
谁会是下一个呢?
就在此时,另一条街上的某户人家传出惊叫。
一道怒意满满却有些耳熟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畔:“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家,为什么要害我!”
有人惊觉:“这不是他家小子的声音么。”
老夫妻激动地要出来。
鬼影乌央乌央堵住门口不让他们离开。
老父亲一脚踹翻火盆。
群鬼都去抢钱了,老两口急忙开门出来,与众人一道寻声而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中年人正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年轻人浑身黑气,面目扭曲,声声泣血。
中年人不停讨饶认错的嘴在看到大伙到来时紧紧闭住,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可离他家近的邻居刚刚就已经听明白了原委,这会儿气愤地跟大伙说是他偷来横死者的衣服鞋子埋到人家新房的地基里,才会害得好好的一家人家破人亡。
原因无外乎邻里间那点矛盾,别人至多破口大骂几句出出气,他可倒好,要人家死个绝户。
有人报了警,有人录了音。
有人在痛斥害人凶手,也有人在扼腕叹息。
不知又是谁冒出一句:“我瞅这小子跟院里那些鬼不太一样啊,不会是人还没死吧?”
老夫妻立刻哭喊起来。
警车在这时赶到。
现场乱作一团,年轻人的鬼魂悄然消失。
挤挤插插的人群里,有个瘦小的人捡起木头人就跑。
秦悠绕了好大一圈,跟从另一条小路赶来的尤浩戈汇合。
二人翻墙回到年轻人家,将一直没通电的冰棺插上电。
很快,老两口和村民们蜂拥而来。
有人壮起胆子试探年轻人的颈脉。
“没死透,还有救,快送医院!”
闹腾了一整夜,回到垃圾山的秦悠以为自己脚下踩了棉花。
尤浩戈扶着她进屋,赶紧烧水热炕。
等他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屋,秦悠已经睡过去了。
尤浩戈帮她关上里屋的门,很不见外地往外间铁架床上一躺,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