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拽了个绳子头没有系身上的杨巡最先撒手,跌个跟头,躲开腐尸一波攻势,骨碌着爬起来冲到前面截停沈青杨。
再看秦悠和尤浩戈,腰上绳子勒得死紧,人在地上拖行,眼瞅要没气了。
尤浩戈还好一点,及时扯住身前的绳子,没让腰上吃太多力道。
就是那张东摔西摔都没坏过的脸被蹭出一条血痕,笨笨的眼镜也不晓得掉哪去了。
尤浩戈:“你老实说,是不是自己破相了心里不平衡,非得拉我给你垫个背?你说实话,我轻点打死你。”
沈青杨顾不上接话,捂着自己勒细的肚子去看秦悠。
秦悠翻翻眼皮:“你再使使劲我就不用盖新房了,一步到位住新坟。”
沈青杨笑得比哭难看:“别说不吉利的话。”
杨巡眼圈泛红重重点头。
沈青杨又来一句:“垃圾山的空地只够盖个大号棺材,坟算豪宅,你得先扩建地盘。”
杨巡吧:“……”
秦悠想想木板房的面积:“也是。”
她蹭着墙坐起来,抽出腰后的菜刀。
杨巡赶忙拦着:“有话好好说,别……”
秦悠摸摸刀口,这把替她担下大半摩擦力的卷刃菜刀神奇地磨平了。
刀刃那叫个锋利,秦悠把刀塞给杨巡:“靠你了。”
杨巡的手抖得比矿洞坍塌时都厉害:“这不好吧,咱们都是文明人,别动刀动……”
尤浩戈一把将他甩出去。
杨巡眼前一花,再聚焦时就对上了那张烂到只会笑的脸。
那位低头。
杨巡下意识也低头。
那把菜刀正切人家胸口上。
杨巡吞咽口水:“抱歉啊。”
那位笑容依旧,一脑袋冲他撞过来。
尤浩戈帮死活抠不动上吊绳的秦悠打开绳结,再解开自己这头往沈青杨怀里一丢:“以后可以让老牛歇歇,你替它拉车去。”
爆发式消耗后彻底脱力浑身抖的沈青杨倚着墙壁,成了现场唯一站不起来的人。
尤浩戈大概是破相影响了心态,抡起坟砖来比以往都要凶。
秦悠实在没能在过分密集的拍砖节奏中找到撒渔网的机会,只好把尤老师也网到里头。
挨揍那位想跑又跑不掉,胸前还横插着一把锋利菜刀,才把杨大少撞得鼻血横流的脑门快被坟砖拍碎了。
混战告一段落,尤浩戈扯着渔网回归队伍。
再看那位……
众人纷纷侧目,太惨了。
从脚印判断,矿道里有很多它的同类,干趴一个算一个,否则只有被人家包抄乱拍的份儿。
四人来到矿洞主道,路中间有铺好的铁轨,运输的小车里有两把铁锹。
尤浩戈分了一把给秦悠。
余下那二位一个眼冒金星一个抖如筛糠,完全指望不上。
尤浩戈:“要不你俩上车?”
他话没说完,难兄难弟已经互相扶着坐进车里了。
杨巡推拉手杆,小车吱嘎吱嘎朝相反方向驶去。
过一会儿又驶回来,哐当撞墙上了。
墙壁被撞得裂开个缝,一只腐烂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秦悠热情地握住这只手往外一拔:“先让我参观参观人家豪宅怎么建。”
谁知烂手后面是烂尸,左一具右一具,它们就像沙丁鱼罐头挤在逼仄的石壁里,身上的腐肉在坚硬的石头上一蹭掉得满地都是。
沈青杨和杨巡爬出车外来帮忙,结果踩着肉块就出溜走了。
新拽出来的腐尸暂时没有战斗力,秦悠一渔网能兜住多少算多少,尤浩戈将小车踹出轨道,推着腐尸往挖出来的出口疾驰。
正午阳光毒辣,腐尸们晒过后就蔫了。
尤浩戈摸索着位置重新打洞,这回蹲在洞口撒网捞尸就行了。
待没有更多腐尸入网,尤浩戈和秦悠才又钻进矿道。
杨巡和沈青杨要跟,被二人无情拒绝。
看他俩挺委屈,秦悠说:“这么多腐尸在这晒着,没人看着可不行。”
于是这二位原地振作,站好守尸这班岗。
尤浩戈和秦悠先去挖出腐尸的石壁那儿查看。
秦悠直咧嘴,跟这一比,她的木板房都成豪宅了。
尤浩戈轻抚石壁:“这是个镇矿的尸坑。”
古早时认为矿藏能孕养妖魔鬼怪,越珍稀的矿产生出来的妖怪越厉害。
没人见过矿里跳出来妖怪,但有些矿从挖开那天起就怪事不断,谁碰谁死。
若是能遇上出世高人,矿和人都还有得救。
若是遇不上,下过矿的所有人便要殉矿,再由没进过矿的人将矿洞封死,祭拜整座矿山发毒誓再不打此地矿产的主意。
如此才能保得住一方平安,也不至于连累殉矿人的一家老小。
尤浩戈:“杨家挖出这么多条矿道都没出过事,可见当年闹过的东西不是飞升了就是死了,这次的坍塌是它们在迎接同伴。”
秦悠:“同伴?杨巡?”
尤浩戈忽然问:“你知道他上次被埋,画在他身上、抹在棺材里那黑乎乎的是什么吗?”
秦悠摇头。
尤浩戈的指尖在石壁内里轻轻一抹。
秦悠的眼睛立马瞪圆了。
尤浩戈:“知道了吧。这玩意就是从人身上来的,抹人身上很快就入味了。咱们闻不到,它们却是闻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