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随风散,鬼气袅袅来。
秦悠脊背直冒凉气,手里的铲子挖得更快了。
深至一米有余,铲开的土中露出一块红色布料。
秦悠心头颤了颤,掏了根棺材钉握在掌心。
布料是最喜庆的大红,秦悠看在眼里,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看布料的成色和工艺,明显是现代货。
村民言之凿凿,近几十年来都没人往山上落坟了。
秦悠拍拍正在带领小弟积极挖坑的鸭子。
鸭子停止挖掘,可它那帮小弟们疯劲上头刨得正起劲,一群小短腿拐来拐去踹啊踹,竟从土中扒出一红一白两条缎带。
红缎遮头顶,缘结生死情;
白锻踏足下,腾云别乡林。
这是正统的结阴亲礼法,秦悠在书上看到过。
问题在于结阴亲的规格甚至要高于活人娶亲,活人尚且讲究个婚房,死人怎么连一副合葬的棺材都没有?
阴亲既成,视为夫妻同葬,现在挖出来这位看身形貌似是男方。
女方呢?
鸭子大军把表层浮土扒拉得差不多了,原来那块红布是盖在尸身上的锦被。
她掀开被子,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后脑勺。
秦悠往下瞅瞅,后脑勺连着的是后背。
还好不是他自个儿把脑袋转下去的。
秦悠拍拍心口,有心把土埋回去。
又一想刚刚那一闪即逝的“救我”,莫非是这位脸朝下埋的死人发出的求救?
她搬起男人的头颈,想先扶他坐起来再给他翻过来,未曾想这位的脑袋一移开,下面竟还有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看那硬朗的面部线条,喉上的凸起,居然也是个男人。
秦悠有点反应不过来,同性结阴亲的先例不是没有,可这二位无论规制还是葬法都透着诡异,有那么点强制捆绑销售的意思。
秦悠试探着问:“谁求救呢?”
两具男尸都没有反应。
秦悠:“我可能是挖错坟了,这就给你二位埋回去。”
一捧土未曾落下,两具男尸同时睁眼。
底下那位满面狰狞双眼血红。
上面那位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秦悠挠挠腮帮子,一铲子土泼底下那位一脸,空铲子回扫正拍上头那位面门上。
两具尸身同时停滞了一瞬。
秦悠趁机从土坑里爬出来。
上头那位侧身倚着坑壁,底下的直挺挺坐起。
虽是同款凶神恶煞脸却生动诠释出什么叫貌合神离。
秦悠摆弄着棺材钉,看来她没急于钉住它俩的决定是对的,这里头有一个是真在求救,而另一个则是它求救的因由。
她打算静观其变,分辨出谁好谁坏再说。
可鸭子没给它俩自我表现的机会,翅膀一呼扇,鸭群冲上去就是一顿大翅膀子狂抡。
秦悠光是看着都脸疼。
鸭子很懂见好就收,眼见两个死人都要发飙,它大叫两声,鸭群集体起飞,落在坑边蹬掉的土差点给那二位埋回去。
被土砸得摔作一堆的两具尸体你推搡我我扒拉你,上面那位的战斗力要强得多,三两下将底下那位打得面目全非。
秦悠一指作威作福的男尸:“给我揍它。”
鸭子嘎嘎叫着飞过去,小短腿狂踢,给上面那位来了个满脸花。
下面那位逮住机会狠狠揍了男尸肚腹两拳,扑腾着不怎么灵便的四肢往坑外爬。
男尸气急败坏,揪住它的衣领狠狠甩回坑底。
秦悠上吊绳上拴坟砖,一个大甩抡过去,男尸的头好悬没被打掉。
下面那位锲而不舍往上爬。
秦悠抡坟砖给它打掩护。
男尸宁愿挨打也要把下面那位拖回坑里。
秦悠探手拉了下面那位一把,另一手上的坟砖前挥挡住男尸。
下面那位两条腿都搭到了坑边,借着秦悠的力道猛一较劲。
秦悠只觉一股巨力将她拉得失去了平衡,朝坑底栽去。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死人不会控制力道造成的非故意意外。
紧接着她就发现是她把死人想得太善良了。
下面那位成功出坑,撒开她手的同时,一脚踹在她后背上。
土坑边缘本就松软难借力,秦悠那只手还抡着砖头,连个调整的间隙都没给她,她就跌了下去,顺带砸倒要追出逃那位的男尸。
秦悠挣了两下,男尸抱住她的手臂犹如铁钳。
它也不追跑掉那个了,抱着秦悠阴森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