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死之人怨气难消,常化为恶鬼害人;少数化为游魂,比寿终正寝的游魂停留在世间的时间要久得多。
游魂无处可去只好徘徊在生前最熟悉的环境里,死者家属不堪其扰又不忍心将其赶走,就会请匠人扎纸人,内里写亡者生辰八字,再请游魂长住其中,直到它们的“时间到了”。
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将亡魂放在家里怪渗人的,毕竟死者死得太惨太冤,难保游魂不会突变成恶鬼,一旦成了恶鬼,家人往往最先倒霉。所以他们会将纸人送去专门保管的场所,类似墓地,名为安魂园。该离开时游魂会给家人托梦,家人去安魂园取走纸人焚毁即可。
沈青杨抖了抖:“那这个纸人怎么回事?游魂还在里面呢。”
尤浩戈神秘一笑:“纸人还有个用途,结阴亲听说过吧?”
沈青杨的脸绿了。
秦悠把纸人放在火堆边上,问它:“你是横死游魂还是结阴亲的?”
纸人比比划划,在自己脸上写了个“死”字,整个纸人看上去更渗人了。
沈青杨的脸肉眼可见又正常了。
纸人瞥他一眼,满面羞涩。
沈青杨把尤浩戈往它跟前一推:“这位是玄易老师,一表人才前途无量,送你了。”
纸人那张并不会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两个血红大字:嫌弃。
沈青杨虽怕,但实在没忍住笑噗出来。
尤浩戈撸起袖子:“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话。”
纸人换了俩字:勿扰。
沈青杨捂着肚子笑得站不起来。
尤浩戈作势要跟沈青杨拼命。
秦悠赶忙拦着,假人趁机攥起纸人冲出战圈,以免它被乱战揣进火堆,没想被石头绊倒摔了个大马趴,纸人被它压在身下,扁了。
温暖的房车上,三人围坐在桌旁,扁扁的纸人躺在桌子上,血泪糊了一脸。
秦悠实在看不过眼,动手帮它修复,勉强恢复成了立体形态。
纸人局促地站在桌子中间,可怜巴巴。
尤浩戈敲敲桌子:“交代你的问题。”
纸人脑门上浮现一行小字:我真的不喜欢你。
尤浩戈:“……谁让你说这个了。”
纸人脸上的字变成了:我是唯粉。
沈青杨受宠若惊,当场就要跟纸人合照签名。
秦悠让随时要爆炸的尤浩戈和时刻在憋笑的沈青杨都消停待着,她把纸人挪到自己这边,问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纸人一秒沮丧,跌坐在桌子上,血泪横流。
秦悠这次没吓唬它,任它发泄情绪。
半晌,纸人缓缓在桌子上蹦跶开来,流淌下来的血泪滴在桌子上形成一行行字,复又消失。
三人看着看着,玩闹的心情沉重起来。
纸人原身死于谋杀,凶手一直没有落网。纸人被家人供奉在安魂园里,最近被清理出来丢进垃圾桶。
像它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它的家人超期半年没有续费,安魂园也联系不到家属。
她是家中独女,很受父母宠爱,没道理不给她续费。
除非他们不能再给她续费了。
游魂进入纸人后便被“封印”在纸人里,不能随意离开,直到纸人被烧掉才能重获自由。
往常安魂园都是用火烧方式来处理超期纸人,它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丢掉,明明一同被清理的还有好几个纸人。
沈青杨问:“如果没被我们捡回来,它会去哪里?”
秦悠:“那边的垃圾都是直接拉去填埋。”
尤浩戈冷哼:“纸人不毁魂魄难升,丢掉它的人是想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几人心里都是一寒。
秦悠让纸人写下它的家庭住址,众人坐尤浩戈的小车直奔过去。
门上贴了封条,邻居说这家人被入室灭门了,案子发生在九个月前,至今未能确认凶手是谁。
感受到装在衣兜里的纸人在暴动,秦悠赶紧上车。
纸人血泪蒸腾成血雾笼罩全身,千篇一律的呆板表情逐渐狰狞。
尤浩戈紧皱眉头,给白校长打电话。
接起电话先讽刺尤浩戈的白校长在得知有纸人要化厉鬼时立刻御剑而来,以安魂咒辅以安魂曲暂时压制住亡魂的戾气。
问清原委,白老头的胡子又撅起来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害人害到这份上,必须送他一份地狱套餐。”
沈青杨:“您也觉得凶手是同一个人?”
白校长:“不是一个人也是一个团伙,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四人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很显然,纸人也是这么认为。
白校长问纸人知不知道害它的人是谁。
纸人忿忿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