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扯了扯,竟没能扯断。
韧性这么好,难怪能把好好的座钟给别成废品。
阳光当头,细丝无所遁形。
秦悠耐心地将所有丝线取出放到小盒子里,上了发条的座钟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动以后恢复正常计时。
秦悠拿过外壳没等盖回去,余光瞥见地上有个砂糖橘似的小玩意,定睛一瞧:八只爪爪八个大眼泡,蜘蛛?
对方八条爪爪僵在原地,黑黑大眼泡在它那过于鲜艳的橙红肤色衬托下格外醒目,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秦悠接收到它此刻的心声:我出门觅个食,家就被端了?
气氛略显尴尬。
秦悠干咳两声:“那是你吐的丝啊?”
蜘蛛瞅瞅挑出来的丝线,黑幽幽的眼泡湿漉漉的。
秦悠很少哄人,哄蛛就更不会了。
气氛尴尬升级。
秦悠抱着座钟的壳,安回去不是,不安也不是。
蜘蛛举一只螯肢搔搔头顶,试探着移动到装丝线的小盒子旁,探头往里瞅瞅,螯爪撑高圆滚滚的身体迈进去,乖巧趴好。
秦悠:“……”
她把座钟装回原样搬到旁边,蹲盒子前跟蜘蛛大眼瞪八眼。
蜘蛛缩成个球,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呆萌一点。
秦悠扯扯嘴角:“我不怕蜘蛛,你……”
话音未落,蜘蛛的八条腿就摊开到盒子外面。
画面多少有点麻麻辣辣。
秦悠:“……”
蜘蛛瞄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狼狈地把长腿缩回来,只留两只螯肢扒着盒子前沿。
秦悠深吸口气:“之前座钟乱走你是搞出来的?”
蜘蛛螯肢缩紧,像个受欺负的小倒霉蛋。
秦悠反省了下自己的恶人言行,露出和蔼微笑。
蜘蛛八条腿缩得快抽筋了。
秦悠怒指:“这没有你的观众,别给我演绿茶。”
蜘蛛摊开爪爪,口吐白沫。
秦悠:“……”
蜘蛛成精是显而易见的,秦悠见它没有恶意,胆子也是真小,就把它留在垃圾山。
秦悠:“你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待着,别被我一脚踩了。”
蜘蛛慢吞吞爬去牛棚,在老牛翻上天的白眼瞪视下织了个网,把自己挂在牛棚上沿的避风墙角。
此角落避风避光,隐秘又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秦悠忽然觉着自家这是安了个二十四小时耗能一只苍蝇的生物电子眼。
解决故障的座钟刷上新漆像个成功翻新的古董,不一定值钱却很气派。
秦悠担心二手货卖不出好价,索性留在自家看时间,这样她会方便许多。
给座钟在屋里找了个安置点,她又去研究自家新添的门卫。
那个假人还是被她捡了回来,既然人形物能聚集邪祟,那以后她再遇上诅咒黑气之类不就可以直接塞进假人封住扭送玄易,省得每次都被它们跑掉到处流窜。
摔碎的假人拼凑起来并不难,就是光不出溜有碍观瞻,密密麻麻的裂纹看起来更添恐怖。
秦悠把铁锅上最新鲜的锅底灰全给它抹上,再把它往灵位边上一放,拍拍手去打水做晚饭。
如果她多看一会就会发现牌位们齐刷刷向假人偏移了小小的角度。
假人那叉腰的手也拘谨了些许。
天气彻底冷下来的时候,秦悠终于又能亲自出门收垃圾了。
老牛比她激动,板车飙得比轿车都快,引得车主纷纷侧目。
秦悠沿途捡了些能卖钱的破烂,又拐去旧货市场淘修手机的零件。
尤浩戈给她的那堆手机简直是她维修履历里难以跨越的高山,她到现在都没构思出要怎么把它们融为一体,哪怕是不能用只能看的整体。
溜达一圈,秦悠去到玄易,食堂蹭一顿饭再给老牛收一袋子剩菜。
遇到眼熟的算命系王老师,她才知道尤浩戈出差了。
秦悠惊掉了下巴:“派他去?校长是有多想不开?”
王老师摊手:“最近出差业务太多,好多老师都累病了。我今早刚回来,待会又得走了。”
秦悠为学生们掬一把求学辛酸泪之余,随口问了句尤老师被派去哪了。
王老师说的地点秦悠很耳熟,那不是捡到诅咒信的度假山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