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喜欢抬杠的赵师弟先说道:“其实我忠于宗主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俺娘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俺爷闹瘟疫的时候死了,要不是宗门先给我们治病,又给了俺娘一个纺棉的活计,还让我接受了宗门教育,恐怕我现在也不会有资格来保护别人。”
有几个弟子应和的点了点头,不虚剑宗里像赵师弟这样的情况很多。如果说那一场瘟疫和饥荒摧毁了林檎城,却也成为了不虚剑宗发际的必要条件。
那位冷师弟见赵师弟先开口了,有人打了样,自己也不再紧张,举了手,得到孙桂永的示意之后站起身来说道:“我的情况和赵师兄不同,但是我觉得我们两个的经历,都是宗门现阶段成员经历的典型,是具有普遍性的。”
在师兄弟们的掌声中,冷师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之前是宗门的杂役弟子。入门的时候本来捐了个三等的道缘,可以成为外门弟子的。只是因为家中与人分地不均,与人争斗,却不料那人族内有个执事,便将我的道缘划为了四等。”
这种事在以前是很常见的,在场的师兄弟里,大部分也都是家中砸锅卖铁凑的钱捐道缘,才得以进入不虚剑宗,谋求阶级跃迁。
只是道缘并非划定弟子等级的全部因素,过程中有太多要打点的地方,还容易出各种意外。而弟子之间等级森严,马太效应之下,杂役弟子想要出头难上加难。
说起旧事,冷师弟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我有个师弟,和我一起入门的,因为得罪了一位师兄,被派遣到南境执行任务,结果就没有回来。其实我和那位师弟没有什么交集,当时得知那位师弟的死讯,我心中却满是戚戚然。”
这种情绪不知道该不该称作兔死狐悲,相同环境下太容易进入同样的命运圈套,富足的生活精彩多样,贫乏的死亡千篇一律,自古皆然。
在场的师弟听冷师弟说出这种事,也有些感同身受,曾经的宗门,这种事基本发生在每个人的身边。
冷师弟揉了揉眼睛:“还好,自从宗主掌权后,给我们开辟了新的晋升通道,我才有了今天。”
但是李夙夜宗主掌权之后,宗门人才选拔采取了全新的方式。
首先是考核方式的多样性,宗门的治理和发展需要多种人才,昔年太虚剑宗只靠一群武夫跻身五大门派简直是神话一般,这种幸运难以一直维持下去。
再就是教育资源的公开,让杂役弟子拥有更多接受教育的机会。还有开展的考评更加细致,更加频繁,并且制度化,低级弟子更容易晋升高级弟子。用荀笙私底下的话来讲,朝廷这个费拉不堪的组织都有科举制,不虚剑宗总不能比这还差劲吧。
如果不是荀笙做出了这种改变,很多人根本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宗门大祭的时候,大长老杨不信曾代宗主讲话,说感谢优秀的不虚剑宗弟子们,成就了伟大的不虚剑宗。可是在很多弟子眼中,他们固然成就了不虚剑宗,不虚剑宗也成就了他们。
冷师弟说完后,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冷师弟的经历极富代表性,也最容易触动这些出身一般的弟子。
当然,最后孙桂永还是幽默的总结了一句:“不过,现在宗门杂役弟子的待遇也不差。冷师弟虽然赶上好时候,成为了外门弟子,可也没捞着什么好呀。”
在场弟子纷纷笑出声来,这话说的倒没错。
不虚剑宗广纳贤才,前段时间有个长老领职教授一批弟子,其中有一位南境慕名而来的弟子迟到了,那长老问那弟子怎么回事,得到的回复却是“懒得个”。
那长老登时怒火中烧:懒还有理了?
要不是怕对方受不住,压制了修为,那一脚就能叫那个弟子去见老宗主。不过宗门内禁止打骂弟子,所以那一脚只是踹的人后退了几步,警告的意味居多。
不过这事儿却闹大了,闹到了杨不信那里,最后两边解释清楚了,原来是个天大的乌龙。在那个弟子的老家,“懒得个”三个字是生病了的意思,根本不是懒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