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明月,漆黑一片的海上只有浪涛阵阵。
山海关,老龙头。
海浪常年累月的冲刷着石墙,亘古不变。
可猛然间漆黑一片中,亮起了一道道火光,紧接着,海面上好似闷雷一般的响声传来。
“呜……轰!”
一颗颗暗红色的炮弹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在夜幕下好似火流星一般急袭而来。
长城上一个个吴军士卒一脸呆滞。
“轰,轰。”
“哗啦。”
青砖包土的长城在舰载重炮的肆虐下,成片的垮塌,一个个吴军士卒被轰上了天。
砖头,碎木四处激射。
不远处的海面上,夜幕下厚重的浓雾中,一艘艘三桅杆战舰降下了半帆,乘风破浪而来。
流线型的舰体穿梭如飞。
“轰,轰。”
战舰斜斜的撞入海湾,将战舰一横便抛了锚,用密密麻麻的侧舷火炮摧毁了孱弱的吴军。
老龙头一线风雨飘摇。
更远处,大小战舰,平底大福船开始抢滩,紧接着大批步战队新兵在滩涂上大举登陆。
“嘟嘟嘟!”
“快,快!”
两万名刚刚走出新兵营的江南子弟,在军官催促下,跳下了平底大福船,向着老龙头长城的废墟冲了过去。
山海关守军已无顽抗之力。
八月末,松江水师在东南季风的加持下,舰队主力携步战队倾巢而出,只用了五天时间便抵达了山海关。
一战而下,摧枯拉朽。
这样的作战模式是清军无法理解的,清人恐怕连东海在哪也不知道呢,又哪里懂得什么叫东南季风?
占领了山海关之后,松江水师配属的步战队就地布防,并且沿着长城向西运动,秘密攻占了喜峰口。
开始沿着长城一线设伏……
这便是兵圣孙武说的围城必阙。
从京畿,大同府,一直到山海关,这样巨大的一个战略包围圈,是清廷做梦也想不到的。
海路,季风,舰队登陆……
这样的作战模式,早已经超过了清廷的认知。
对山海关失守一无所知的清廷,还在安排大批老弱妇孺,携带着金银财宝,粮食辎重从京城撤出,往山海关方向缓缓前行。
迁徙的队伍拉成了长长的纵队。
这便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京城,东直门。
清晨,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驾!”
郑亲王济尔哈朗带着护兵,从城内骑着马,沿着青砖铺成的马道,缓坡,直接冲到了东直门棱堡的主堡之上。
“哒。”
老亲王翻身下马,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十分凝重,放眼望去,东直门外到处都是正在挖沟的明军。
明军好似和这片土地卯上了,壕沟挖了一条又一条,好似一根根绞索,将东直门,西直门。
还有南边的大明门全都堵死了。
壕沟后方便是一片又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兵,红衣红甲的明军,好似一团团红云铺满了大地。
济尔哈朗不由得头皮发麻,哑口无言,这还能打的出去么?
这三面都围死了呀。
郑亲王一脸苦涩,嘴角剧烈抽搐起来,这才短短两三年,明军这头死老虎竟然硬生生翻身了。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有点迷糊,大清是怎么被堵在京畿的,明军又是怎么咸鱼翻身的?
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周世显横空出世说起了。
“大都督,大都督……”
一想到周世显这个名字,济尔哈朗便好似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觉得全身不自在。
这个人简直是大清的克星,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时身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
“叔王。”
一个稚嫩,怯懦的声音传来。
济尔哈朗一呆,猛的转身,便瞧见了太后大玉儿抱着八岁的清帝福临,缓缓走下了轿子。
“嗯?”
他瞧着福临有些苍白的小脸,神情怯懦,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大清呀……
济尔哈朗心中一阵无力,大清皇帝才八岁,身子骨又这样弱,关键时刻能顶什么用?
“叔王。”
福临怯生生道:“能守住么?”
“嗯!”
济尔哈朗重重的点点头,伸出手,将福临从大玉儿手中接了过来,带着他看向了东直门外的万里河山。
“咱大清的根在关外,咱们先退回去避一避,将来……”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峥嵘,大清无非是吃了败仗,退回关外便是了,关外可是大清的主场。
无非是退回去休养生息,蛰伏几年,以待时机。
“呵呵呵。”
济尔哈朗冷笑连连,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倒要看看周世显这个天下兵马大都督功高震主,如何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