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恪也一愣——这个人的情绪,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性情压抑、充满愤怒的少年时代。
江信恪心底忍不住笑,这笑的涟漪越扩越大,一直扩大到脸上,他甚至必须要转身走开,才能将心中的快感掩饰起来。
楼上的颜绪却因为颜开平脸上显而易见的杀气感到紧张。他见到二哥的那一刻,心底说不出的委屈和欢喜一股脑的倾泻出来,就像九死一生的孩子见到父母那样忍不住落泪,他恨不能马上扑过去钻进他的怀里,在他胸膛痛哭失声,让他紧紧抱住自己、安慰自己。然而他又有得知真相之后深沉的怨恨和痛苦,他怨恨颜开平把他当替身,怨恨颜开平肆意的伤害他。
但是令他最痛苦的,却是自己得不到颜开平的真心和爱情。
颜绪对于下不下楼梯踌躇不决,只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想逃离颜开平的念头。
“快下来!”颜开平咬着牙重复了一遍。
他的命令带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颜绪被下了咒似的乖乖走下楼,垂着头站在高大的颜开平面前,像只被驯服的白天鹅。
这一边的颜开平见他微妙的反应,心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江信恪把他怎么了?江信恪碰了他吗?江信恪是不是威胁过他?江信恪是不是还蛊惑了他?他这个人最擅长迷惑人心,以前是,现在的功力应该更甚。
颜开平几乎无法压抑面目的扭曲了,他环扫四周,这里的人太多太杂,既有警方的人,也有江信恪的人,还有自己的下属……如果颜绪真的被侵犯了,那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再给他二次伤害。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只好伸出炙热的双手捧住了颜绪冰冷的脸:“咱们回家。”
白天鹅终于抬起了他的颈项,犹豫的重复道:“回家?”他曾经真的把那栋天价别墅当做家,当做避风港,他甚至在颜开平婚姻存续期间也认为不请自来的杨雨兮闯进别墅是对自己的冒犯。然而现在他却怀疑起了那个地方被叫做家的合理性。
颜开平把他的疑惑和动摇当成受刺激之后的麻木,一时之间痛得简直要背过气去。他将颜绪身上的外套恨恨的拨到地上,飞快得解下自己的大衣,并紧紧的裹住他的白天鹅:“对,我马上就带你回家。”
他的黑色大衣裹住了颜绪的头,只露出他苍白的脸和甜美的五官。
颜开平在这一刻终于感到了无比的愤怒——他愤怒于颜绪的美貌,愤怒他跟他的母亲一样遭人觊觎。早年他跟苏蓉蓉的那段情事实在是乱七八糟,连他自己都不愿回忆。如果不是颜绪回归了颜家,让他偶尔想起自己还跟弟弟的母亲谈过恋爱,他真的是忘了她了。
即便她是自己的初恋,只是对于天性风流又寡情的颜开平来说,也不过是一段还算特别的感情史,毕竟天下又几个男人会跟初恋结婚呢?难道出生时第一口喝的是奶,以后一辈子都要喝奶吗?人间这么多美好春光,他哪肯单独为了谁放弃?
除了颜绪。是的,除了颜绪。
颜绪,颜绪,颜绪。
他心中叨念着他的名字,不停的吞吐摩挲。
我不能让你变得跟苏蓉蓉一样,绝对不能!
颜开平不顾众人的眼光,突然将颜绪打横抱了起来,甚至用大衣领子将他的脸也整个都覆盖住。
颜绪不知道颜开平这是要做什么,他愣了一会儿,意识到二哥确确实实是要带他走了!他慌忙的拨开衣领,想去跟江信恪说再见。
江信恪似乎是与他心有灵犀,沉着的对着颜开平怀里的人说:“后会有期,绪绪。”
他的嗓音像一道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