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里,一名躲在斗篷中的身影静静地自角落出现,他的脚步声近乎全无,连呼x1声都很细微。
慢慢地,他踏近装着纱帘的大床边,自斗篷下伸出一柄匕首,那把匕首在几无光源的房中,只余刀缘流淌着微微的银se闪光。
「亚历斯卿,都是你b我的,你这该si的杀人犯……!」
那名刺客用气音自言自语着,他握着匕首的手高举,那只素白的手,青筋突突地浮在薄薄的皮肤表面上。
「像你这样的不世天才,根本不能t会我的心情!你那麽简单,就能玩弄我、玩弄父王、母后,更糟蹋了这个国家!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应该接受天谴……!」
他越说越愤怒,咬牙切齿,几近出声,然而,就在他要对床上熟睡的身影刺下刀子的那一瞬间,刀尖抵在被子上,而他停住了。「我为什麽要作跟他一样的杀人犯?我有胆量作这种事情吗?我敢承受随之而来的追捕与处刑吗?」
「我不是神,不但没有资格了结自己的命,更不能了结其他人的命。就算是那个人的狗命,也得留给神才行。」
「算了吧,这个国家容不得我,我又为何要为它犯险?」
犹豫了一会儿,他终於将那柄镶着宝石的匕首收进斗篷下的刀鞘之内。「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对我的恩情,可是我也会记得你是怎麽对待我的父母,所有的ai都来自於恨,你是我永世的仇人。」回顾了一眼,他的身影再度没入黑暗之中。
直到那人细微的脚步声远得再也听不见,那名躺在床上的人才起身,当他睁开眼时,眼神还很明亮,并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我吩咐你去抓的人,到手了吗?」
「是,抓到了,已经关押在地牢中。」随着亚历斯发话,一名浑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床边,单膝跪地,悉听吩咐,看来是早已在原地待命许久。
闻言,亚历斯微微点头,面上没什麽特殊的神情,显得相当淡漠,眼神也很空远,「陛下……唉,可惜他必须纡尊降贵,待在那样的地方。」
黑衣男子不敢直视亚历斯,他低着头,恭谨地问:「相国大人,要追吗?那位殿下……」
「不必了,就让他走吧,我知道他会回来。」
「大人,您的根据是?」
「南方的植物不能在北方生长,这里是他的根,他就是cha翅,也无法飞离他的祖国。」
亚历斯靠回床上歇憩,他半阖着眼,神态迷蒙地轻语道:「这是他的国家,他命中注定要回来,天主会为此指引他的。更何况,这里还有我在,他才是我的主人,我会一直等,等到他自己回来为止。」
午夜时分,按理而言,不论是巡防队还是城楼,都不应再敲钟搅扰睡梦中的居民们,然而,此时城中的警铃大作,g0ng中的卫士们倾巢而出,个个提着灯,往城内外四处搜索。
同时,那名方自g0ng中逃出的刺客骑在马上,疯狂地往森林的方向奔驰,一瞬间已经逃离了王g0ng的范围,那些卫士一时之间,再也没办法拘捕他。
骑在奔驰的马背上,狂风吹落他的兜帽,皎洁的月光之下,风中,飞扬着灿金闪烁的长发,那人皮肤雪白,眼如海水,五官竟如同大理石雕刻出的天使般细致,他夹紧了马腹,快马加鞭,却又忍不住回望身後的城楼、了望塔、城堡,城垛,一切一切他所熟悉的事物。
吾儿,都是为母的错,我虽然後悔,如今,却已经不能再庇护你了……
不过半小时前,凯萨琳王后即将咽下最後一口气,她鲜红的唇角挂着一丝半乾的黑血,每当她多说一个字,更多黑血就自她的喉中咳出,咳…!咳咳!往、圣马利安去,侯爵会照顾你……其他国家…恐怕…不愿——
当时,赛米尔跪在床前,紧紧握住王后涂着蔻丹的手,母后!你为何如此自私,说走就走?您即将到天国享受永恒的自由,却徒留我一人继续在世间受无限的折磨!你要我怎麽办呢?像你的儿子这样没有用的懦夫,竟然必须一个人流亡到国外,受世人的白眼,过平民也不如的庇荫生活!
他紧皱眉头,泪流满面,咒骂,怨叹,可是紧攥在手中,那只王后的手仍然逐渐脱力,自他手中滑出,而他无力挽回。终於,那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而他靠着床畔的身子也无力地滑下来,跪坐在地。
他脑中毫无想法,不知所错,过了良久,忽然抬起头来,眼光一亮,问:ai丽丝呢?她能陪我!
守候在一旁的g0ng廷老总管回答道:她怕王后之si会牵连到她,先行离开了。此行,恐怕只有老仆能随侍您的左右。
赛米尔的脸忽地刷白,满脸绝望,我可以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没有母后跟ai丽丝,我还是能活下去的,我什麽都能做到!我、我可是……可是诺托里伊札特的……他颤抖着嘴唇道。
「少爷,请不要再看了,专心驾马吧,否则,相国大人的人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老仆的呼唤将赛米尔自他沉浸的回忆中拉拔出来。王后si时,脸是惨白中带绿的,与她生前的美貌毫不相配。赛米尔心道:那是母亲的报应,是她应得的。而我,没有错!我不该重复同样的惨剧。
他浊浊地吐了一口气,抬起下颔,对着月se道:「这里本来是我的国家,我即将开始一趟无限期的旅程,哪怕与今晚相同的月相重复多少次,我都不会再回来。眼下既然如此悲哀,为何我不能走慢一点呢?为离乡而忧愁,合该是人之常情啊!」
他叹了一口气,低垂着眼睑,月光点缀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水se的瞳孔被映照得恍若银蓝。他轻声道:「如果亚历斯能抓到我,那就是神的旨意,是神允许它发生的,我愿听从,不会反抗。」
清晨,身着丝质睡袍的亚历斯,将一张薄薄的羊皮纸装进玻璃瓶内,用软木塞封口。纸上书写的花边文字工整而华丽,内容为:
圣徒的手只供抚0
凡人的唇通常念诵祷词
不愿以手护持圣经
只愿以口碰触你圣徒的手背
来洗尽我的罪
王g0ng的苑囿内,亚历斯蹲下身,将瓶中信放入流淌的涓涓细流中,那瓶信确实顺着水流,流淌出水闸,直流过一个弯後,出了g0ng门,再也看不见那瓶信。
一旁服侍的童仆,始终看在眼里,难免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亚历斯殿下,您想将这瓶中信送到哪里去呢?」
亚历斯回头,yan光将他h橙se的头发照得宛如金子一般,十分的耀眼。他眯起眼来,右眼下的泪痣特别突出,笑道:「圣马利安。」
不久,位在圣马利安的某人,确确实实收到了那封瓶中信。
那人蹲在城外的饮马河畔,拾起瓶子,打开瓶塞,取出内容物,信纸上头清楚地写着收件人的名字:「致s先生。」看完,她将那张纸撕得粉碎,撒在草原的风中,吹成千万片。
「我向来尊敬您、服从您,但就算是您,也不能自我眼前夺走少爷,亚历斯公爵。」
赛米尔来到庄园的那天,全身上下异常肮脏,就像在泥泞里打滚过,脸都是黑的。
「华利斯,你要不要去问问看,他有没有真的在泥巴里滚过啊?就像猪那样。」
庄园里其他孩子鼓噪着。华利斯也很好奇,但他没有真的去问。「你们别那麽没礼貌。」他其实不敢去亲近那个新来的孩子。其他人以为华利斯是真心想维护那个新孩子,就不敢继续鼓动他。
抄完,今晚抄不完,明天练完剑以後继续抄。明早一起床,交给我检查,我要看有没有错字跟丑字,知道了吗?」
「是。」赛米尔答道。
或许是赛米尔太会察言观se的缘故,就算两人吵架,受责罚的往往是华利斯,这让他更觉得父亲偏心。
」发呆了一会儿,又胡乱想到:「也许我b他早抄完,毕竟我的速度很快,他现在还在抄书吗?还是已经在睡觉了?」
想着想着,虽然疲累,却也睡不着觉,他举起桌上的烛台,穿着皮拖鞋,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平时常有脚步声回荡的走廊,如今很寂静,往窗外一看,可以看到大片明亮的星空。
「赛米尔在做什麽?他跟我一样在发呆吗?他被处罚之後,会生气吗?是我连累他吗?」
华利斯循着走廊信步,无意间来到赛米尔的房间,忽然发觉:我为什麽过来?只是在他的门外走动,又怕脚步声被听到。本以为赛米尔应该睡了,却听房内有细碎的泠泠水声,他不是在罚抄,而是在桧木浴桶里泡澡。
「他没去澡堂洗吗?还是他错过有热水的时间?」
屋子里蒸气腾腾,连门外都能约略感受到。华利斯在猜洗澡水的来源,或许是赛米尔叫ai丽丝去打井水,然後提去厨房烧热,可是一路提来这里,不是已经凉了?话说赛米尔在这里过得真舒坦,居然能在自己房里洗澡,不必用别人洗过的水。
门并没有掩实,从门缝里,华利斯仔细窥视到赛米尔没穿衣服的样子,b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更瘦,背胛尤其单薄,或许是因为平时穿着衬衫、背心跟外套的缘故。
「铁定是练剑练得不够勤劳的缘故,像我的手臂跟後背都已经长肌r0u了,他居然还那麽瘦。」
他的皮肤在皎洁月光的照s下,变得更加洁白,肩膀与背上却有一条条结痂伤痕,又长又深,伤口的边缘有往外撕裂的痕迹,就像是被g爪扯过,在雪白肌肤的掩映之下格外明显,怵目惊心。
「那是什麽?练剑的伤痕吗?……不可能,怎麽看起来那麽像是鞭痕?」
他呆立地观察那些张牙舞爪的伤痕,听着赛米尔将洗澡水拨到身上的水声,觑着他用手洗拭那些伤。
--说起来,他安静的时候,就变得不那麽讨人厌,还有点……可怜?
看了一会儿,华利斯猛然察觉到,自己呆站在别人的门外那麽长一段时间,到底是在g什麽?忽然有点心虚,於是蹑手蹑脚地走了。
此时,赛米尔才发觉有人在窥伺,他往门外一望,刚好看见一小搓飘在风中的褐se发丝,听见些微的急促脚步声,却不见人影,「……华利斯?」他叫了声,没人回应,而後歪了歪嘴角,「为什麽要站在外面偷看,却不直接进来帮我擦背呢?」
「亲ai的天主,愿人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
大礼堂里,侯爵带读主祷文,爵士夫人在一旁数捏玫瑰珠。
赛米尔虔诚地阖着眼,双手合十,口中跟着念主祷文,华利斯则是佯闭着眼,坐立难安,心想:天哪,为了这种小事……真丢脸!
「祈求天主让这两位小兄弟在您的见证之下,言归於好,阿们。」维特两只手各自轻按着华利斯与赛米尔的头顶,直到替他们祷告完,才说:「接下来,你们谁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麽,让你们两兄弟互看不对眼?」
闻言,赛米尔嘻嘻笑出声来,没说话。
华利斯轻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没有那麽讨厌你的。」
「你为什麽要讨厌我?因为你不被别人喜欢,所以要怪我吗?」赛米尔微笑道。
「你……!」闻言,华利斯猛抓住维特的衣摆,扯了扯,「父亲大人,听听他说的话,如此狂妄,简直是恶魔般的言语!他对所有人都不是这样,独独对我如此。」
「怎麽可能?」侯爵00华利斯的头,试着舒缓他的情绪,「相信为父,你们之间只是有点误会。」
赛米尔也道:「侯爵殿下说得不错,我一点都不讨厌华利斯,也跟他处得很好。华利斯,你怎麽认为?」
那天的大礼堂,对华利斯而言永生难忘,他从来没觉得如此丢脸过,只因为赛米尔不愿意当众和他吵架,现场好像在演独角戏。
「对…我们处得很好。」当赛米尔望向他的时候,他迟疑地回话,就好像在试探赛米尔是否肯定他的回答。
赛米尔凑近他,耳语道:「你也不想闹事,不想让侯爵失望,照做是对的。」没有其他人听见,惟独华利斯一个人。
至今,华利斯仍不知道什麽叫作「我们处得很好」。在那之後,除了望弥撒的时间以外,他都尽量不接近大礼堂,因为那里有令他不愉快的回忆。
三年後,赛米尔十六岁,华利斯十五岁,他们又长大了一些,但仍不算是ren,行事上仍旧有些小家子气。
赛米尔牵马到外城喝水,等得无聊,就坐在河边,拔下一片结霜的叶子,开始吹拂。吹到一半,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他走过来,他牵着马,没穿大衣,腰际还带着剑,显然是刚结束晚课。华利斯从脖子上拿起毛巾,擦拭额际上涔涔淌下的汗水。
待华利斯走近,他那匹名叫莉莉的马,见到赛米尔的马是老相识,就凑过去一起喝水,喝得很尽兴。
「…我到处找不到你。」他喘了一口气,低着头看着草地,「父亲很担心你的行踪,才叫我出来找你。」
「我刚才还在城里,只是一时不想回去。你若早些来找我,还怕找不到吗?」赛米尔朝他笑了笑,华利斯余光瞥见了,没说话。
他放下叶子,朝华利斯招了手。华利斯迟疑了会儿才过去,没坐得很近,赛米尔挪近了些,忽然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华利斯的身上。华利斯抓着外套,貌似想扔回去,「我不想穿,那是你的衣服。」
「再等一会儿太yan就下山了,你会失温。」
「……」
华利斯一直想把外套还给他,他没接,只捡起刚才那片形状完好的叶子,又吹起来,呜呜咽咽的,不成旋律。华利斯坐在草地上,感受着冰凉的晚风吹来,果真是特别刺骨,一下子把他吹得透t寒冷。
赛米尔的马喝完水,开始吃岸边的草,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莉莉则是望着华利斯,好像在问他何时要走。
他闻到外套上不仅没有汗味,反而有gu淡淡的香水味,特别不习惯,「你的外套为什麽那麽香?是不是都没有认真练剑?整天只知道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不务正业。」赛米尔只拿余光瞟他,嘴角歪了歪,似笑非笑,继续吹着叶笛。
华利斯听了良久,总算听出旋律来,那是一首他也熟悉的歌。
「遥远的故乡,疲倦的马。
火烧的夕yan,云的彼方。
渡鸦的信,请您捎带。
思想伊人,我意沧桑。」
赛米尔吹着叶笛的侧脸被落日余晖照得通红。
华利斯不成声地和着歌。
一滴泪水自赛米尔的面庞滑落,赛米尔想继续,但他哽咽着,已无法再吹笛了。他望着远方,肩膀因为啜泣而抖动。华利斯没有安慰他。这里就是他的家,他不知道赛米尔在难过什麽。
莉莉长嘶一声,华利斯知道莉莉饿了,於是先行离开。
太yan完全落入地平线下,随着天se倏然全暗,赛米尔孤独渺小的身影,在苍茫的草原中,显得特别无助,这让华利斯更不敢待在那里,太伤感了,而他与那种气氛全然不配。
後来,他没有把赛米尔的外套还他,赛米尔也没找他要过外套,渐渐地,那件衣服混在众多的衣服中,成为风格异样的存在。
入冬,国王下令到维特的领地巡视。维特在收到来信以後,立刻恭谨地奉上两只野猪,以及两张鹿皮,交由信使带回──这已超越往年的供奉。
「父亲大人,您就那麽尊敬陛下吗?」
「嘘,你不懂!」维特r0ur0u华利斯的头发,在他耳边说:「我希望礼物早点送到王城去,陛下见到礼物丰盛,如果高兴,就不会来找麻烦了──你不知道国王一行人的到来有多麻烦,他的侍卫少说有一、二十人,我必须供他们吃、住,也要供他们的马、猎犬好吃好睡的,还必须装派头,找很多的人来参加晚宴……」
没想起了反效果,国王见到维这麽多jg致的礼品,竟然认为他的领地出产丰硕,更生游幸之心。维特没办法,只好遣使回信,表示恭候圣驾的到来。
狩猎季开始了,农事停摆,田地积了厚厚一层霜雪,动物们各自回兽巢中过冬,养育幼崽,此时是抓获小动物最方便的时机,农奴们也自外城迁移到城堡附近,与商人、神父、教师们一同居住,方便交换物资以及避寒。
维特带着华利斯与赛米尔到地窖参观。「这里的啤酒、酸n、牛n酒还有乾燥的牧草、麦子、r酪,你要亲自清点一次,算好数量以後,再到城里寻访,如果有哪家是柴火、粮食不够的,你们要把食物送给他们,确保农人与他们的牲畜都能平安度过冬天。」
赛米尔点头。
「父亲大人,这些事情,总管都会差人做好,我们要是妨碍到他的工作怎麽办?」
闻言,维特的眼神倏然严肃,他语重心长地说:「华利斯,有些领主的职责,你不去亲自执行,是不会理解的。你有深入地观察过农民的生活吗?你知道供养我们的税金从何而来吗?」
他带着两个孩子巡视偌大的地窖。
「我们接受众人的供奉,就好像我们要缴税给国王一样,是有相对义务与权利的。虽然我讨厌国王来搅扰我们的平静,但是每当外族入侵的时候,国王都有派兵来保护我们……可是我不晓得土耳其人如果打过来的话,国王的军队有没有办法。唉,不论如何,我依然愿意缴税给他;相同地,农人们愿意纳税、为我们耕种,不是因为我们是贵族,或我们手上有土地,而是因为──」
「我们会确保他们的x命,才有税金可收,对吗?」赛米尔cha口道。
「对,」维特朝着赛米尔笑了笑,伸手00他滑顺的金发,「你果然很聪明。」赛米尔也笑了笑,然後整理了一下头发,看了华利斯一眼。华利斯见到这种父子般的互动,心中顿生其他情绪,对着赛米尔很是恼怒。
「你们俩一起清点这些存粮,然後去城里派送,知道吗?总管那里的事不用担心,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他不会g涉你们的,你们要亲自学习如何把这些事情都做好,以後才能带领整个庄园好好过冬。」
「什……」华利斯想说的是,既然他才是未来的庄园主,为什麽赛米尔也要cha手这件事?华利斯正想发作,赛米尔就按住他的嘴,没让他说话。
维特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异状,只抬头看了下天窗,一边用手遮yan,一边观察太yan的位置,「呀,都这个时间了,我得快点去准备圣诞礼赞的事,不能让王城的人笑话我们。」低头,他一边一只手,g住两人小小的肩膀,「你们两个都要乖。」
赛米尔镇重行了个骑士礼,「我和华利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维特面上露出极为欣慰的表情,而後回以同样的抱x礼,两人珍重礼毕,赛米尔才送维特出地窖,回过头来,就对上华利斯微妙的表情。
赛米尔知道华利斯的疑惑,道:「你是少庄主,已经满十五岁了,哪怕是整理马厩,喂养猎犬跟猎鹰,这些最低下的事,都该全部亲自做一遍,不是只会s箭、击剑、马术就好。继承爵位不是那麽简单的事,你必须会b别人更多的技能,做b别人更沉重的工作,也要负更多的责任。」
他回到地窖的座位上,老实地把老木桌上的鹅毛笔自笔座上拔起来,沾了沾墨水罐里一大坨半乾的墨水,拿起尘封已久的草纸帐本,开始抄写,那簿子因为经年使用的缘故,纸质不堪使用,一下就被锐利的笔尖划破,反s的墨点喷在赛米尔纯白的丝绢领巾上。
见状,华利斯笑了出来,他靠在桌子边,「我不是想逃避,只是不愿意与你共事。」
「你就那麽不喜欢跟我一起?」
「我才是圣马利安的继承人,你不是我的老师,没有资格对我说东道西。」
赛米尔写完一行字,起身走到堆成一座塔的乾酪堆前,对着r酪尘封的外皮说:「练剑不喜欢?s箭不喜欢?吃饭不喜欢?只要是一起做都不喜欢?」
华利斯没有答覆。
这件事最後其实没做成,华利斯自顾自地出去,依照平时的作息时间,做早课、晚课、抄经,赛米尔则是依照维特的吩咐,数点作物的数量,再吩咐下人,把农民们可能需要的份量发下去,自己也到内城巡视,看物资有没有成功下放,杜绝将士的中饱私囊,或者询问农家,粮草的份量是否足够。这让很多庄园里还没见过华利斯的人,都以为赛米尔才是即将继位的庄主。
冬季中旬,总管自动加入工作,显然维特或者总管,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还是不放心这件大事,所以只把这事当作见习罢了。
「这次做不好,看来明年还要再来一次罗。」赛米尔大声地喃喃自语道。
此时华利斯正在收拾经卷,他听得一清二楚,城堡里还有些针对此事指责他的流言蜚语,他都默默忍受,心里後悔不已。
赛米尔站在他身旁,低头看着他的书,「你在经文的边框旁写下的,是〈雅歌〉的句子吗?」那句正是「愿他用口与我亲嘴,因你的ai情b酒更美」仔细看完,赛米尔问道:「什麽意思?你想和ai丽丝接吻吗?」华利斯闻言,连忙掩卷,背起收拾好的包袱,起身要走。
赛米尔抓住他的手,华利斯停下步伐。赛米尔道:「那时害你受罚,很抱歉。」
华利斯问:「你那天有抄完吗?」
「没有,我让ai丽丝替我抄了。」他道:「ai丽丝也抄〈雅歌〉,我当时有看见这句。」
「你觉得这句好吗?」
「不知道。」他说:「我很少喝酒,也没ai过人,不晓得其中的滋味。对你来说,应该也不好理解。不论是ai,还是别的什麽,对这个世界,我们都还一无所知,不过兀自以独断的方式来认识罢了。从你抄下那一句开始,那一句原本的意思,已经与你所理解的完全偏离了。」说完,赛米尔放开了紧紧握住华利斯的那只手。
初春,国王的狩猎队从圣马利安离去,维特侯爵总算松了一口气。
华利斯想通知赛米尔这件事,他到了赛米尔的房门前,敲了门,听到门内人说:「请进。」华利斯进到门里,就见赛米尔把穿着马靴的脚踩在ai丽丝ch11u0的大腿上,他靴底的泥土全落在她的裙子上,ai丽丝却显得丝毫没有怒意,还拿着她贴身的丝帕,替赛米尔擦拭靴子。
华利斯忘了自己本来是要通知赛米尔关於国王一行人离去的事,开口就说:「ai丽丝是我家的人,是父亲大人赏赐给你的,你还是要尊重她,怎麽可以对她这麽不尊重?」
华利斯心想,骑士守则不是以扶助妇孺为第一优先吗?我们应该帮助nvx免受坏骑士或臭流氓的sao扰,而不是自己变成坏骑士,对nvx如此不尊重,赛米尔简直不配成为一名真正拥有荣誉的骑士。
赛米尔揽着ai丽丝的腰肢,「她是我的仆人,我本来就不需要尊重她,这是她份内应尽的工作。」他一边说,手又往下游移,0在她的pgu上。
ai丽丝对着华利斯,微启朱唇道:「华利斯少爷,奴婢不愿意在您的面前蒙羞,也请您不必多虑,因为主人是不会有错的。」
华利斯感受到一种隔绝感,他顿时觉得自己不见容於这二人,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外人,他默默回首,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漫无目的地漫步在走廊上,他边走边想道:「ai丽丝为何愿意容忍他?我都想帮她的忙,辞退这个工作,可是她自己也不见得愿意。难道是因为ai丽丝已经shishen於赛米尔了?我该告诉父亲吗?」
强烈的太yan光自窗户透入,显得y影处特别黑暗,四周有鸟儿啁啾的声音,可是华利斯完全听不进去,心情也平静不下来。
「华利斯少爷!」
急促的脚步声自後头追赶而来,ai丽丝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少爷……」
「ai丽丝,你还好吗?」华利斯扶住气喘吁吁的她,ai丽丝却往後退了两步,「谢谢少爷的厚ai,一切都只是误会,赛米尔少爷其实对我很好,您如果真的关心我的话,也请您对赛米尔少爷好一点。」
「我对他如何,并不影响他怎麽待人接物,你怎麽能肯定我必然能影响他呢?……我对他而言,当然是没有那麽重要。」
就寝时间,华利斯已经换上睡袍与拖鞋,却听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从床上下来,前去开门,却见门外的人是──
「赛米尔,怎麽了?」
赛米尔没绑头发,只穿着睡袍,他抱着枕头,脚上穿着拖鞋,走进华利斯的房间,就在他的床上睡下,盖起被子,这让华利斯放下灯盖,一时没打算吹灭蜡烛,坐回床上,问:「ai丽丝呢?她不是应该照顾你吗?」
「她又不会跟我一起上厕所,她没理由一直和我一起的。」
「你也没有理由这时候过来,城堡里头有宵禁,时间到了不可以离开自己的房间。」
赛米尔心想:那你先前为什麽在我的房门外鬼鬼祟祟?但他顾虑到说出来可能会令华利斯尴尬,就没有说出来了。他接着说:「ai丽丝不是你家的人,她是我的总管先派出来,在这里接应我的,维特只是不想让大家起疑,才假装那是他赐给我的。」
「那是我爹亲,你不该直接称呼他的名讳。」
「抱歉,我一时没注意。」
屋里只有一芯烛光摇曳,觑得夜晚十分的静谧。
华利斯心想:所以ai丽丝是从赛米尔的故乡来到这里的?赛米尔早就有计画要来这里吗?他是为了什麽目的?政治上的避祸?还是逃避战争?
赛米尔说:「母亲大人没能逃出城堡,就是因为她的随身nv仆出卖了她,所以我已经不能再信任母亲以外的nv人,ai丽丝是那个nv人的nv儿,虽说真的很懂事,可是我就是无法打从心底尊重她,我一直觉得他们两母nv都是恶魔,我母亲的si,她铁定脱不了关系。」
「那你还0她……」
华利斯说到这里,都有些害臊。
赛米尔瞟了他一眼,「我不0她的话,0谁?0你吗?神的律法可不容许,莫忘索多玛娥摩拉的悲剧。」
赛米尔把手按到他的手臂上,烛光把赛米尔的蓝眼照得十分通透,华利斯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脸,床铺很小,两人距离得很近,华利斯能闻见赛米尔口中的气息──刚刷过牙,是盐巴和薄荷的气味。
赛米尔说:「天气很冷的时候,ai丽丝都会先帮我暖被,她从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照顾我,虽然她还是小孩子,可是她母亲是我母亲的总管,可以说,她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我,在我还不会洗澡之前,都是她帮我洗澡,她早就看过我的0t了。」
「在我刚满十二岁的时候,一天晚上,她帮我暖好被,叫我快点躲进被窝里,可是她自己并没有离开。」
「接着,她就像是这个样子,按住我的脸,然後亲了我,握住我的下面。」他对着华利斯,一只手捧住华利斯的脸,另一只手促不及防地握住华利斯的下半身。
华利斯的心脏蹦跳得十分剧烈,他有感这是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十五年来,一生中心跳得最厉害的时候,可是赛米尔的唇停在空气中,没有碰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彷佛凝结了,华利斯知道这不会发生。
──神不容许,赛米尔自己也不会容许,我们都是男人,还能怎样?
赛米尔把脸ch0u离了,神se无异,而後嘻嘻一笑,把手盖在华利斯的左x膛上,「你的心口好热,心跳得很快吗?」他的问句不仅游刃有余,甚至像个浪子,让华利斯有种被耍弄的感觉。
房间里很安静,华利斯浑身动弹不得,不知为何,赛米尔的手皮肤很细,他开始像是在0猫一样,轻轻地0他,竟然让华利斯觉得舒服,整个身t都躁热起来,他没有毒舌、没有骂赛米尔,甚至没有把赛米尔的手打掉,完全不像平常的样子。
恣意得太过顺利,回神过来,赛米尔已经在华利斯洁白的脖子上t1an了一口,他圆睁着眼,内心开始有种莫名的惧怕,虽说b近着禁忌令他心cha0汹涌,可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反感,害怕自己哪天si了,便坠入地狱的火炉中。
赛米尔,只要你一天是伊札特的王族,你就离不开你的国家,自然也离不开我。
你是我永远的主人,我是你永远的臣子,我的座位定然设在你的右翼,当我回过头,你会在我的视线内,而我也一直都在你的视线里,只有你闭眼时,我才会自你的眼里消失。
他猛然把眼前的华利斯看ren在伊札特的亚历斯,「不要!我是为了这个才逃离的!」他倒ch0u一口气,往後一缩,「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华利斯但见赛米尔的神se怪异,哪怕在金h烛火的照耀下,也显得苍白。
这让华利斯的表情也变得相当不对劲。「我…没有喜欢男人……你不该用这番话,在神的注视之下使我抹上w点!」
?他这辈子还没这麽丢脸过,他知道自己很显然是被冒犯了,但是b起赛米尔今晚莫名其妙跑进他的房间里,跟他讲自己的过往之外,他更恨的却是自己。
──到底为什麽,刚才会动弹不得?
虽然很害怕、全身都在发抖,但是赛米尔就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其实有种渴望,希望一切能进行下去。吻也好,抚0也好,不论什麽都好。
--要是神能暂时闭上双眼,不要去看两人的作为,不要去听自己的心声就好了。
「我没有喜欢男人…!」
赛米尔伸过手去,轻轻地搂着他,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赛米尔把脸埋在华利斯深褐se的发丝中,「是我太轻浮了,都是我的错……」
他枕着赛米尔的手臂,喃喃道:「我骑s、习剑都b你好,学识也不输你,连肌r0u都长得b你多,你才像nv人,穿那些轻飘飘的衣服,还抹香水、薰衣。」
「不是只有nv人才能喜欢男人啊……」赛米尔道。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听到这里,华利斯的心里竟然释怀了些,如今他连自己是不是真的讨厌赛米尔都不清楚,只知道确实有一个禁忌的天条,横亘在自己心中,虽然自己什麽也没做,可是却面临到道德的底线。
两人默默了会儿,气氛有些怪异,赛米尔才说:「把灯吹掉吧,明早还要早课,不好闹腾到半夜,该睡了。」
华利斯问:「你不回房间吗?」
赛米尔没有回房间。
当晚,他和华利斯共寝一张床,床很小,他能听见华利斯睡着之後匀称的呼x1声,还有感觉到他的t温。
他背对着华利斯,由於猛然想起亚历斯的缘故,他梦见了亚历斯。
那是小时候和皇姐伊丽莎一起去抓独角兽的梦。
「我一定能抓到的,要说闺nv的话,全国之中,肯定是我最圣洁了。」
伊丽莎很有信心地说:「但凭我一己之力,不可能把独角兽带回来,所以你们要和我一起去。」
亚历斯听了只是笑笑,笑得很优雅,可又有些睥睨的味道。
他当年才十七岁,还很年轻。至於自己的年纪就更小了,三人之中,属亚历斯的年纪最大,於是他当了队长。
两人拿了简单的狩猎工具,不外乎猎野猪的长矛之类的,就偕同着伊丽莎,往传说中有独角兽的森林出发。
「我有带饵。」亚历斯对赛米尔说,「你也可以吃。」他塞了一颗糖果到赛米尔的手里。
赛米尔吃了。
「你就是我的独角兽。」亚历斯在赛米尔耳边悄声道。
「……」赛米尔听了,心中满是些复杂不可名状的怪异感觉。
到了森林,亚历斯说:「先前出来抓的人就是因为没有让闺nv独自等候才会失败,所以我和赛米尔躲在附近的树丛後面等,伊丽莎有看到独角兽的话再通知我们。」
「我觉得独角兽应该会跟我走吧,不必动武的。」
於是伊丽莎找了一个没有太yan的地方,坐下来等独角兽经过,她手里捧了一包饵,也就是亚历斯带来的糖果饼乾。
亚历斯和赛米尔则是在树丛後面吃饼乾配红茶,实在很像远足。
等的时间b想像中要来得久,伊丽莎很无聊,乾脆坐在那里看她带来的书。
赛米尔昏昏yu睡,便告诉亚历斯:「有动静再叫我,我先睡一下。」
「好。」
於是赛米尔靠着一棵树的树g睡觉。
迷蒙间,赛米尔感觉有谁替他盖了外套在身上。
有什麽人在抱他,暖暖的,热热的,软软的,感觉特别舒服,於是他不但不抵抗,还回抱了,却有种熟悉的香水味,让他特别讨厌。
是母后的香水味吗?他一定闻过这个牌子,好像是g0ng廷御用的调香师。
到底是谁在抱自己?他不知道。
有人轻轻地在碰他的唇,而後他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说:
「我的独角兽,我ai你。」
到了日落时分,不见独角兽,只见里欧骑着马过来,远远地就对着伊丽莎挥手,他一头金灿灿的长发在斜yan下发着光,而他大喊道:「──殿下们,晚餐时间到了,陛下很担心你们,请你们快点回城吧。」
独角兽完全没有出现,那次之後,伊丽莎非常泄气,她再也不相信独角兽的存在了。
过了一周,在主日结束後,当赛米尔正要离开教堂之时,亚历斯却过来与他搭话,问:「你会想看独角兽吗?」
「不会,又看不到。」他果断道。
那回可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独角兽是一种仁兽,也是一种祥瑞之兽,只要能看到独角兽,就能证明你b伊丽莎更强,更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亚历斯说。
这是无形的诱惑与洗脑。
「如果你愿意的话,到我房间来,我们一起准备,再次狩猎独角兽。」
赛米尔真的去了他的房间,却发现,这次没有准备一名闺nv。
亚历斯准备了双倍的饵,也就是更多更好吃的糖果饼乾,但是没有闺nv,让赛米尔心生怀疑,不懂这样该怎麽开始抓独角兽?
「心地善良,身t纯洁的人,一定会x1引独角兽的前来。」
亚历斯让赛米尔坐在他的梳妆台前,站在他的後方,解开他的发带,让金发垂散开来。两位nv仆从更衣间拿来nv用的内衣、洋装、丝袜与鞋子。
「你会看起来b伊丽莎更好,因为你b伊丽莎更纯洁。」
赛米尔站着,一名nv仆替赛米尔打粉,描眉,描眼线,上口红,另一名nv仆则是替赛米尔穿上马甲,内衣,洋装,丝袜,高跟鞋。
「你走路必须小步,说话时尽量以扇子遮脸,等一下出城,不要和任何人搭话,也不要与他们对看,否则他们会对你动邪念。」
「我们不用带武器吗?」赛米尔问道。
「不用,就算要带回来,也是让牠自己跟着回来,没有伤牠的必要,杀害仁兽是不吉利且不洁的一件事,对国家的未来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亚历斯递给赛米尔一只花扇,「你现在已经是nv人了,不可以独自骑马,你与我同骑,并坐在我的前面吧,我掌绳。」
赛米尔一路上全程遵照亚历斯的指示,他不正眼看人,每当有人投s以y邪或炽热的视线,亚历斯总是会回瞪过去,或者快马通过这些人多的地方。
他全然不让赛米尔有机会看别人。
那种占有慾是多麽地高炽。
「亚历斯的新情妇」──那天城堡里传遍了这样的传闻。
到了那座曾经让人无功而返的森林,赛米尔拿了饵,拍拍裙子,席地坐在独角兽可能途经的路途上。
亚历斯还是躲在树丛後方。他们又开始一场漫长的等待。
赛米尔忍不住问:「抓这个有什麽意义?每天都在等。」
「人生中有什麽事并非如此?」
「而且,我感觉很好。我享受着这样的等待。」他说:
「我们不常一起消耗这麽久的时间。我很高兴今天你是我的情妇。你的任何一举一动、只要你在我身边,都使我感觉到无穷尽的快乐,我只想把你留住,就像我想留住我永远的青春一样。」
独角兽来了。
珍珠贝一样的角,蓝se而忧郁深邃的眼窝,银se的马蹄与鬃毛,雪白柔软的身t,伴随着踩地时带来的光风。
亚历斯在树丛後观察,而赛米尔怔怔望着那只仁兽。
独角兽在迟疑,不敢上前。
赛米尔打开一包饵,对独角兽招手,用糖果引诱独角兽过来。
独角兽来了,他把头枕到赛米尔的膝盖上,开始吃起零食,饼乾碎片都撒在裙子上,但赛米尔不在乎,因为这不是他的衣服。
「你好漂亮,你值得所有的人来ai你。」赛米尔诚挚地对那只独角兽说。
赛米尔用数不尽的饵喂养那只独角兽,用一种沉醉而ai怜的目光珍惜着牠。
亚历斯从树丛後面出来了。他也拿出饵,独角兽同时要吃两个人的饵,显得很忙碌。亚历斯趁着这个机会,帮独角兽套上马绳。赛米尔不解亚历斯的用意。
独角兽吃饱了垃圾食物,发出心满意足的吁声,开始把头枕在赛米尔的腿上睡觉。
亚历斯蹲下来,抚0独角兽的身t。滑顺的皮毛,他是野生的独角兽,但全身上下乾净整洁,毫无尘沙,蹄子上也没有泥土,就像是有人在照顾牠,替牠梳毛一样。
那是一只又银又白的蓝se独角兽,就像是从图画或童书中走出来的生物。
赛米尔抱紧了牠,好像怕牠会消失一样。
亚历斯也0了0独角兽的头。「我知道你喜欢牠,但我们迟早会与牠分离。不可以把牠带回家,会惹祸上身的。这一生中见过一次,就足够了。」
「我想证明我的能力,我想大家知道我做到了。」赛米尔说。
亚历斯仍然摇头,「牠回到城堡以後,一定会被人弄si,或是憔悴而si。独角兽是否健康,和国家与庄园的和谐息息相关,独角兽存活之处,平安没有战争,si亡的味道会驱逐独角兽,使牠们狂乱而si,哪怕是城堡里,也是相同的,每天那麽多的y谋,只会令独角兽不安。」
亚历斯略拉了下马绳,独角兽醒来後,单膝而立,对着赛米尔虔诚低头。
「你骑骑看,然後我们就回王都,好吗?」
「好。」赛米尔难得接受亚历斯的提议,并为此心动。
亚历斯搀扶赛米尔上马。独角兽柔若无骨,相当难骑,骑士容易滑倒,但是一般的马鞍太y,完全不能安放在独角兽的背上,独角兽载人时,gui缩不前,赛米尔也舍不得踢他的肚子,更不愿意拉马绳。
独角兽根本不是一种驮兽,也不能被人掌控,这是两人得到的共识。难怪童话中往往只有仙子能骑牠。
最後,赛米尔不愿意再骑独角兽,也舍不得这麽对待独角兽。
赛米尔从独角兽身上下来,用脸磨蹭独角兽白白毛毛的小脸,「也许以後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你,我很想要你跟我回去,但我知道这对你不好,希望你可以一直在这里,自由快乐地活着上百年,不要再被任何人抓到;也希望这个国家的独角兽越来越多,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战火的发生。」
亚历斯轻轻地替那只可ai的小东西解下马绳。他难得如此怜惜一只动物,彷佛独角兽能让所有见过牠的人都ai上牠似的,他忍不住00牠柔软滑顺的身t。
夕yan西下,独角兽看了看归去的方向,对赛米尔伸足行礼。赛米尔单脚跪地,握住那只毫不染尘的银蹄,双方握了握。
独角兽看了赛米尔很多眼,赛米尔抚0牠的鬃毛,过了一会儿,那只白se的独角兽,总算是离情依依地走了,牠还带了些名产回去,驼走今天所有的饵食。
「天变冷了,我们也回去吧。」
亚历斯将不习惯穿裙子的赛米尔一把抱上马,并为他披上自己的外套,而後他也上马,贴着赛米尔的後背,执起马绳,悠悠骑回城堡。
路上能看见彩霞与星星相伴,或许还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
亚历斯一边看路,一边低头对怀中的赛米尔说:「我真心希望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你终於看到你想看的独角兽,而我看到我想看的独角兽。但愿今天能不断重复,当我今晚睡下,明日睁开眼,你仍是我的秘密情人,我甜蜜的赛米尔。」
而赛米尔正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些感情,又无法帮父母报仇、杀掉亚历斯,才会弃国潜逃,来到圣马利安。
梦到这里,他浑身是汗地惊醒了。
时值半夜,华利斯则是依然熟睡着。
一杀人
漆黑的房里,一个身着黑斗篷的身影,静静地自角落出现。
他踏近垂放着纱帘的床,轻轻地拨开了纱帘,自斗篷下伸出一柄匕首。
自窗户透进房里的月光照s之下,刀缘流淌着微微的银光。
刺客高举着匕首,青筋浮在他持刀的薄薄皮肤上。
他将匕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刺下。刀刃刺穿皮肤,也贯穿了正在跳动的心脏,鲜血顿时濡sh了床单。
刺客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在确定那人已经si亡後,便没入黑暗中。
在确定那名刺客已经离去以後,一名金发男子才慢悠悠地进到房间里。
他站在床畔,静静地凝视着床上人凄惨的si状,心想:王子,虽然你下得了狠手,若论智谋,还是略逊我一筹。
门外人恭敬地问道:「公爵,请问要追捕王储吗?只要能将他杀si,或是抓进大牢内,这个王国将成为您的囊中之物。」
闻言,金发男子微微挑起眉来,只说了句:「退下。」那人朝着公爵行礼完,便悄悄离开。
谁说我要的只是这个国家而已了?无聊。公爵心想道。
我真正要的是……
午夜时分,王城内警钟大作。
向来守卫森严的卡俄斯g0ng中,竟然有贵族遭到刺杀,这使得g0ng中卫士倾巢而出,提灯往城墙外四处搜索。
方自g0ng中逃出的刺客骑在马背上,脚踩马镫,小腿朝马腹用力一夹,以随时可能摔落马背的急速,往森林里奔驰而去,目的是穿越国境。
迎面而来的风吹落他的兜帽,皎洁的月光下,灿金的发丝从帽子里流淌而出。王储肌肤白若初雪,蔚蓝的双眼有如海水,五官细致,竟不似凡间之人,如同天神下凡般。
直到远离国境,来到一处溪畔,他才下马,让坐骑喝水吃草。
王储疲累地坐在溪边,低垂着眼睑。月光点缀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清澈的溪水映照着他恍惚的神情。
亚历斯还没si。刚才杀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长得很像他的替身而已。金发碧眼的少年思忖道。
但是不这麽做,我便无法离开这个国家,更无法展示我这辈子一定要杀了他的决心。下次再见面……
王储0了0腰侧的佩剑,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斩杀他,让世人看到,亚历斯这个逆贼,是我亲手斩除的。
他拿出地图与指南针,确认自己的所在地,地图上被红墨水圈选出来的地名写着「波纳法伊兹」。
「善意吗?居然会有侯爵领取这样的名字。只是,像我这样的杀人犯,有资格领受他们的波纳法伊兹吗?」
想起凯撒琳王后口吐鲜血,si在榻上的模样,王储心道:母亲遗命,不敢不从。只愿侯爵能助我一臂之力,剿灭亚历斯这逆贼。
清晨,身着一袭丝质睡袍的亚历斯公爵,揣着一张薄薄的羊皮纸,纸上的花t字极为工整,内容写道:
圣徒的手只供抚0
凡人的唇念诵祷词
圣徒,请让我以口碰触你的手背
来涤尽我的罪
王g0ng苑囿内,亚历斯蹲下,将那张纸装进小瓶内,用软木塞封口,将瓶中信放入流淌的涓涓细流中。
那瓶信顺着水流,流淌出水闸,流过一个弯,出了g0ng墙以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服侍的童仆起了好奇心,轻声问道:「公爵大人,您要将这瓶中信送到哪里去?」
亚历斯转头看那童仆。
yan光将亚历斯的头发照s得宛如金子般耀眼。当他眯起眼微笑时,左眼下的泪痣特别突出,然而他并不常哭,或许在他的这一生中,唯有出生的那次哭过。
他向那仆童微笑道:「波纳法伊兹。」
二ncholia
「华利斯,今天是你的十四岁生日,这对一名男孩而言,意义重大。你已经是一名合法的侍童了,你可以跟随一名伟大的骑士,一同上沙场争战。」
就在维特侯爵正在为他的儿子华利斯庆生时,一名仆人急匆匆赶来,向他报告道:「有客人来了!」
「我正在为华利斯庆生呢。不能晚一点再跟我提这一件事吗?」
「那个人是……来自德尔斐的……」
维特侯爵闻言,脸se一变,「快将贵客请至礼宾厅。」他转头向儿子说道:「华利斯,你也跟我来。」
那位来自德尔斐的贵客,全身异常地肮脏,斗篷上还沾有血迹。
当维特侯爵与华利斯来到礼宾厅时,客人傲视着他们,他的态度高高在上,与肮脏的外表丝毫不相衬。
那是人血,还是兽血?我无法分辨。只知道在前往这里的路途上,这人没少受折磨。难为他独自一人远道而来。打量着来人时,华利斯心想。
「贵安,鄙人是维特.卢门。」
维特侯爵非但不在意那人的样态,还与肮脏的客人行了贴面礼。
「我是赛米尔.亚拉尔。」客人也礼貌x地自报了家门。
「果不其然,你是……」就在侯爵即将道出他的身份时,赛米尔摇了头。
侯爵随即噤了声,另外起了个话头,说道:「这是小犬,华利斯。」侯爵对着华利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招呼客人是你应有的美德。」华利斯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
赛米尔知道自己目前的模样,按理而言,任何人都不会想与他行贴面礼,於是他自然地从斗篷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那只手的手指修长,蛋形的指甲闪烁着有如贝壳般的光彩。
华利斯怔怔地看着那只手,本来只想低头轻轻碰过,以表敬意,无意间却将嘴唇贴在那只手的手背上。
赛米尔一乍,缩了手,斥责道:「无礼之人。」
华利斯也惊觉了自己的作为,忙道了歉:「失礼了。」
分明来人的样貌如斯肮脏,何以自己方才竟吻了对方的手背?
翌日,侯爵夫人亲自为赛米尔梳妆打扮,清洗了全身。
赛米尔有一头金灿灿的长发,绑成马尾,垂在左肩上。他的双眼湛蓝,皮肤白皙胜雪。当他轻瞥向华利斯时,华利斯看怔了,全然不敢相信他是昨日见到的那位黑袍客。
对此,侯爵赞叹道:「洗得很乾净,堪b孩子方受过浸礼之时。尽管消耗了不少的水,但是跟你容光焕发的模样一b,便不值一提。」侯爵还亲自为他抹上rux1ang、没药与龙涎香制成的香膏。
「神国的王子,愿你永蒙神只的祝福。」
作为见面礼,维特侯爵将一把刀送给了赛米尔,刀鞘上还镶嵌着红宝石。
华利斯可从来没有自父亲那里得到如此贵重的礼物。
赛米尔自刀鞘中拔出刀来,仔细地审视着刀身的花纹,「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大马士革刀。侯爵,今日你待我不薄,日後我将回报给你更多。」
华利斯见状,心想:这家伙看起来与我的年纪相去不远,父亲却如此厚待他,看来他的来头不小。可我不明白,他是哪里的王公贵族?
赛米尔将刀俐落地收入鞘中,走向华利斯,主动伸出了手,「少庄主,看来我得在这里耽搁一些时日了,日後也请你多多担待。」
华利斯也伸出手来,握住赛米尔的手。
隔着一层薄绢手套,他能感觉得到赛米尔的手掌很小,手指纤细,与方才收刀的俐落动作相b,赛米尔实在不像是惯於使用武器之人。
华利斯捏着,甚至是搓r0u着他的手心,这让赛米尔面露怪异,忙松开了手。
「少庄主,握手忌用力。还是说,你对我的手,特别地感兴趣呢?」
「……」不论是并没有,还是失礼了,华利斯都说不出口,只是默然。
「赛米尔大人真了不起。」
「您击剑的英姿太帅了!」
庄园中,许多仆童都围绕着赛米尔,观看他练剑的英姿。
另一头,华利斯正独自在s箭场的一隅打靶。
他用手背拭去额际沁出的汗,放下弓与箭袋,转头望去,见到赛米尔被众人环绕,便觉有些寂寥。
「华利斯少爷,您累了吧?还请休息一下。」一名前来递毛巾的nv仆说道。
华利斯走到树荫下席地而坐,那名nv仆便跟了上去,拿起乾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华利斯听着声音,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名nv仆,并非是其他的nv仆。
「碧翠丝?你不是已经被父亲大人指派为赛米尔的贴身侍nv了吗?」
这件事尤其是华利斯的心头恨。
从小华利斯就一直幻想着长大之後,碧翠丝能成为自己的陪房。尽管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与碧翠丝结婚,然而碧翠丝确实是全公爵领最美的nv子;至於庄园里最俊美的男子,从前可能是他,如今却毫无疑问地是赛米尔。
赛米尔的到来,不但抢走了父亲对他的关注,也抢走了他心仪已久的nv子。
忆此,华利斯便推开了碧翠丝温柔擦拭着他肌肤的手。
这让碧翠丝不解地问道:「少爷,怎麽了?是我的动作太过粗鲁,弄得您不舒服吗?」
华利斯只是恨恨地说道:「你喜欢他的话就过去,别待在这里。那个人真是碍眼!」
在碧翠丝与华利斯的谈话结束过後没多久,侯爵便私下询问赛米尔道:「小犬是否有哪里开罪了你?如果有的话,请务必告诉我,我会好好地教导他作为贵族应有的礼仪。」
闻言,赛米尔用湛蓝而晶亮的双眼望着侯爵,浅浅地微笑道:「怎麽会?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毕竟是同龄人,我们怎麽可能会处得不好?」
晚宴厅里,维特侯爵只与自己的家人用膳。
然而,赛米尔却每天都跟他们一起用膳,三餐皆然。
华利斯开始猜想道:赛米尔是不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
每日看着赛米尔使用餐具,以及在餐桌上的礼仪,华利斯却渐渐推翻了这样的念头。
他……或许是某个封地的贵族?
赛米尔到来的那一天,全身上下都是泥泞,身上还沾满了血──他是逃出来的,他在被人追杀。他是因为犯了罪,才被迫逃亡吗?
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又是被谁追杀呢?为什麽会选择来到父亲的封邑、我们的庄园呢?
尽管华利斯有满腔疑惑,却未能得到解答。
猜想着赛米尔身世,那天夜晚,华利斯夜不成眠。
他独坐在房间里,对着书桌,左手边摆着《圣经》,右手边摆着一张羊皮纸。
华利斯用鹅毛笔沾了墨汁,一边看着〈雅歌〉,一边将其内容誊录到空白的羊皮纸上。
当他看到「愿他用口与我亲嘴,因你的ai情b酒更美」一句时,他停下了笔。
一开始,他想的对象,是碧翠丝。
而後,赛米尔那金发翩翩、肤白胜雪的面貌,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赛米尔的眉毛、睫毛,都和他的头发一样,是纯金se的,如同真正沉重的、金灿灿的h金一样的颜se,这证明了他天生就具有高贵的血统。
他有一对海蓝se的瞳孔,他的嘴唇颜se淡淡的,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粉玫瑰的颜se。
华利斯就这样,想着赛米尔的面容一晌,这才发现自己平常虽然不太敢正眼看他太久,可光是这麽想像,他竟连赛米尔小巧的鼻尖,都能透过回想看得一清二楚。
就彷佛这个人的长相,已经被他镂刻在脑纹路里似的。
「──为什麽会这样呢?我对他……是因为他长得太过好看,还是因为他太过神秘?」
「大半夜的,我不睡觉,做什麽想到他?」
华利斯呆呆的,拿着鹅毛笔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墨汁沿着笔尖滴落,弄脏了珍贵的羊皮纸,这让华利斯倏然自思绪中惊醒。
华利斯不知道该拿那张纸怎麽办,只好先把鹅毛笔放回笔架上。
神思恍惚间,他竟闻到卡斯提尔香皂的气味,随着水蒸气,远远地飘过来。
这个时间,有人在用浴池吗?
华利斯出了房间,离开主堡,走向公共浴池。
他站在门口,看见偌大的浴池里被放了水,只有赛米尔一个人坐在水中。
他没有把长发紮起来,看起来是想连头发也一起洗了。
沐浴不是不利於身t健康吗?热水会打开皮肤毛孔,让邪气钻进去,让人生病。华利斯心想。
华利斯站在门口,由於心虚的缘故,躲躲藏藏地看着。
他觉得,赛米尔没穿衣服的时候,b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要瘦得多了。
这或许是因为,他平时总穿着衬衫、背心跟外套的缘故。
月光自公共浴池的天穹照s而下,把赛米尔本就苍白的皮肤,映照得更白了,像是妖jg,也像是x1血鬼,看上去反而有些病态。
华利斯低头撩起睡衣的袖子,看着自己已经长了肌r0u的手臂,心想:他这麽瘦弱,是怎麽从原本的封地里逃出来的?」
他看着看着,忽见一人自澡堂深处走出来。
那人是碧翠丝,手里捧着玫瑰花瓣,以及卡斯提尔香皂。
「赛米尔少爷,请让我服务您。」
碧翠丝将玫瑰花瓣,全洒进浴池里以後,拿起香皂,想为赛米尔擦澡。
赛米尔面se一变,沉声说道:「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回去休息。」
「是,殿下。」碧翠丝鞠躬,便要走向门口。
华利斯一惊,忙躲进附近的树丛中。
碧翠丝走了,没有发现华利斯。
时刻都绷紧着神经的赛米尔,却听见了动静。
「谁?!」
赛米尔猛然自浴池里站起来,激起一阵水花。
也不管身上有没有穿衣服,他竟自岸边,拿起侯爵先前送给他的红宝石匕首,就往外冲了出来。
华利斯眼看自己可能要被赛米尔杀了──就因为自己t0ukui他洗澡!
这无疑会是个可耻的si法,对着父亲也交代不过去。
华利斯为了保命,立刻自树丛里跳出来,「是……是我!」他极为羞愧地招认道。
方才对着碧翠丝,脸se还很差劲的赛米尔,见到来人是华利斯,面容竟和缓下来。
「我缺个人帮我擦背……」赛米尔说道。
「刚才碧翠丝不是说要帮你洗吗?」华利斯回答道。
方才那光景,着实是让华利斯有些忌妒。
可是他亲口听见碧翠丝喊赛米尔「殿下」。
华利斯想,碧翠丝定然早就和赛米尔认识了,而且知道赛米尔的出身。
「被你看见了。」赛米尔不失尴尬地微笑着,用食指轻轻地搔搔脸颊,「我刚才说的只是藉口,我只是不习惯邀请人而已。」
「你想邀请我?为什麽?你一个人的时候,会怕有敌人来吗?还是你怕寂寞?」
华利斯一边问,一边把趁夜出来时,身上的披风给解下,围到赛米尔的身上。
华利斯这样的举动,竟有些触动赛米尔的心。
赛米尔的父王,自壮年时,就开始宠信亚历斯卿,对其他的事毫不关心。
母后早年便受到冷落,心里有毛病,有时会拿指甲刮他。
赛米尔的父王跟母后都不愿意搭理他,於是他从小就被亚历斯卿管束,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他是这样长大的。
从小到大,赛米尔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居然从来都没有人像今天这样,怕他寒冷,帮他围上披风。
「……你说得都对。」这让赛米尔忍不住对华利斯敞开了心扉。
在赛米尔的心里,确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一个人都说出来。
他衷心希望,那是一个好人,不会背刺他,是他一辈子都能信得过的人。
──那个人,也许可以是华利斯。
赛米尔低头,看手上拿着的那把匕首。
那是他初来乍到的第一天,侯爵送他的小刀。
赛米尔出逃的时候,他的剑锋就已经在旅程中磨损。
他曾拿原本那把王子佩剑,砍杀过追兵、强盗,也拿来捕杀猎物,在森林里烤r0u吃。
那把佩剑的作用,本应是用来与人光明正大的决斗;在他粗暴的使用下,已经不再锋利,甚至在一次砍断野猪骨头时,剑身自中间折断。
他需要一件随时护身的兵器,而侯爵送他的礼物,恰恰是他最想要的。
赛米尔就算好不容易,越过重重国境,或是强行闯关,或是偷渡,才来到遥远的「波纳法伊兹」,这个被命名为「善意」的侯爵领,他还是寝食难安。
他时常梦见从前,亚历斯把他关在地牢里,不让他吃饭喝水,然後用马鞭打他的背,说要「惩罚」他,这使得赛米尔自梦中惊醒,无法继续入睡。
小时候被打的伤痕,就算长大了,也变成凸痂,在他身t上永不退去;就像他的梦魇,就像这个将纠缠他一辈子的心伤。
赛米尔握住华利斯的手,「你说得对,你很善於观察,你认识我并不久,但是你已经知道我的全部了。」
「我随身带着这把匕首,因为我怕有人为了夺取我的合法继承权,千里迢迢地来杀我。」
「我也怕寂寞,因为从来就没有人陪我说过话,我没有朋友。」说完,赛米尔凄然一笑。
赛米尔说话的声调很冷清,却让华利斯有些泫然yu泣。
若非赛米尔现在是0t,华利斯一定会抱住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0他的背;尽管他不知道,赛米尔不喜欢别人0他的背,就因为怕被别人发现他背後的伤痕。
「碧翠丝呢?她对你很好的样子。」华利斯问道。
说起碧翠丝,赛米尔的脸se一沉。
华利斯见状,便主动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提起她,那麽以後,我就再也不与你提起她。」
赛米尔点了头,「你这样的反应,很合我的心意。」
而後,他捏了捏被他牵住的华利斯的手,说道:「外头很冷,你只穿这样会感冒。进来跟我一起洗澡吧?你应该非常久没有洗过澡了。」
「就算你撒再多的香水,都盖不住你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无法靠近你,也不愿意靠近你。」
赛米尔说的话,尽管没有恶意,还是让华利斯的心里有点受伤,因为赛米尔在嫌他很臭。
「洗澡不是会生病吗?何况……」
华利斯的眼神,忍不住往赛米尔那即使被披风盖住,仍若隐若现的纤细四肢、纤长而削瘦的身形,以及雪白的肌肤上望去。
「跟你一起洗……我……我……」华利斯说话,竟支支吾吾起来。
「你是未来的侯爵,与我一起洗,也不算僭越。别想太多。」赛米尔根本不清楚华利斯的纠结点,拍拍他的肩膀,正经八百地回道。
待赛米尔凑近了,华利斯仔细一看,竟看见抬起手来的赛米尔,自披风下露出光0的腋下,还有半截雪白的侧r。
这让华利斯不禁咽下一口唾沫。
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赛米尔的身形,才发现赛米尔的膝盖上有许多层层叠叠的瘀伤,身上也有一些未退的瘀青,以及正在癒合的伤口。
这些是平常被遮盖在衣服下,所看不见的。
这让华利斯不由得猜测起赛米尔的故事。
他身上这些伤是哪里来的?谁要杀他?他的继承权是什麽头衔?他跟碧翠丝之间发生过什麽事?
华利斯的脑袋开始发了狂般地猜想着,完全停不下来。
他对赛米尔的一切,都充满了疑问与兴趣。这简直b华利斯在读神学时还用功。
每当他看《神学大全》时总是昏昏yu睡。
侯爵为他自远方购入的这本书,是一本jg装的、昂贵的、彩secha图手抄本,却沾满他在课堂上睡着时流出的口水。
赛米尔注意到华利斯在看他的身t0露出来的地方,只淡淡地说道:「这些伤口,是我在森林里打猎,还有对付盗贼时所伤的。」
「为了来到这里,我身上必须有些财物,我不能让那些人抢了,不然我活不下去。」
赛米尔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刻意隐去「逃难」二字不谈。
「我不愿意si在那种人手上,我还背负着使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赛米尔神se严肃地说道。
「什麽使命……?我能帮你吗?」华利斯才问道。
一阵寒风吹来,华利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在风中发抖着,忽然「哈啾!」一声,打喷嚏时,还不忘撇过头,不对着赛米尔。
赛米尔便强扯着他,进到澡堂里,果然温暖许多。「水是烧热的,你连头也洗一洗吧,洗得乾净一点,这里有香皂,我从故乡带来的。」
华利斯反覆说道:「洗澡会生病……」
赛米尔为了纠正他的观念,正se道:「你每天都练剑、骑马、s箭、打猎,你的身上沾满风尘、泥土和汗水;不洗头的话,你会长头蝨和癞痢;不洗澡的话,你会生皮肤病。」
说完,他就将华利斯的披风摺好,放在池畔,又泡回浴池里,享受着充满玫瑰花香的热水。
「何况古罗马人不是也很ai洗澡吗?他们有生病吗?没有,他们b我们现在的人还健康得多呢,呼──」赛米尔舒服得叹出一口长息。
「古罗马是因为……是因为……总在澡堂里……行一些……不乾净、肮脏的、神所不喜ai的事,才会受到神的惩罚,而灭亡的。」
华利斯说得脸皮都臊起来了。
「喔,你说招妓……」
华利斯忙打断赛米尔的话:「别说出来!会被神惩罚的。」
然而,嘴巴上义正严词,华利斯光是看着赛米尔浸在热水中,掩在水雾下,若隐若现的躯t,不知怎地,脸一热,竟觉得下头绷得紧紧的。
他想:我穿的明明是睡袍啊?难道是内k太小件吗?怎麽会这样……
「你可以拿澡堂来洗澡,也可以拿澡堂来做别的事,这没有对错。」赛米尔说道:「但是决定要在哪里、做什麽事的,终究是你自己。不想被神惩罚的话,就别做肮脏的事。」
说完,赛米尔转头看着站在岸边的华利斯,对着他睡衣裙子上,鼓了一块的地方,用手指弹了一下,「你怎麽啦?年轻人。」赛米尔哈哈笑道。
──赛米尔笑了。
不是礼貌的微笑,而是第一次发自真心地笑出声来。华利斯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的跳起来,不知为何。
「你笑起来,很好看哪……」华利斯情不自禁说道。
「是吗?」赛米尔自原本的哈哈大笑,歛起面容,成了高兴的微笑。毕竟能被称赞,有谁会不开心呢?
「可是你刚刚用手弹我的这里……这b我第一次握你的手,还不礼貌。」华利斯委屈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的下头,因为刚才被赛米尔的玉指一弹,好像整根都抖了一下。
「喔,你想指责我,说我失了礼节。」赛米尔淡淡地说道,随後就从浴池里泼了许多水出来,把华利斯的睡衣都溅sh了。
睡衣被溅sh之後,华利斯翘翘的地方,突出的形状,竟更明显了。
华利斯的脸,登时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般。他觉得无从躲藏,无地自容。
华利斯本来想直接穿着sh掉的衣服逃走算了,却见赛米尔一把将橄榄油制的珍贵香皂,折成两截,将其中一截塞到他的手中。
「这……太浪费了吧!」
居然将卡斯提尔香皂说折就折,这让华利斯不敢想像赛米尔的出身,该有多麽高贵,他的家里究竟有多少财产。
「觉得浪费,就下来洗吧。」赛米尔嘻嘻笑着,「顺便把你下面的剑,也一块儿洗一洗,免得要对付敌人的时候,没有用处。」
「……你说话究竟是刻薄,还是坏嘴呢?我可以t会你为什麽没有朋友了。」华利斯回嘴道。
赛米尔见他回嘴,知道华利斯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反而不把话放在心上,笑得更开怀了。
衣服sh了,香皂也折了,华利斯终於解开睡衣的扣子,一把脱去。
他把内k也脱了下来,便小心翼翼地踏入浴池里。
「你放心吧,我带了一件外套,还有一件衬衣来,你可以挑一件来穿,洗完之後,我们再一起回主堡。」
赛米尔说道:「至於sh掉的睡衣,就放这里吧,明天我叫碧翠丝来收拾。」
华利斯本来不想麻烦碧翠丝,可是又不敢跟赛米尔提起她。
赛米尔接着说道:「我也有换下来的衣服,一起让她洗就是了,她是个g0ngnv,她很擅长的。」
华利斯不敢还嘴,点了头。
赛米尔趁着华利斯低头,便从他的头顶上,解开束发的绳子,把华利斯的长发泡在水里。
「……你做什麽?」华利斯问道。
赛米尔自己还没洗,倒是从水里,把飘在水面上,华利斯一缕缕的褐se长发捧起来,拿起香皂,一束一束地抹了,还说道:「你这发质不太好,我那儿有发油,你要不要?明天叫碧翠丝给你送去。」
「……」
华利斯把整个人连头都浸入水中,随後拿起赛米尔折给他的那一块香皂,说道:「我自己洗。」就把香皂往头上来回地用力抹,抹出一堆泡泡来,还流到眼睛里,害他眼泪直流。
两人坐在热气氤氲的浴池里,各自洗各自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只余稀疏的水声。
赛米尔发现逗弄华利斯,看他的反应特别有趣,便闲不下来,用大腿侧碰了碰华利斯的大腿,「你有没有其他地方,要帮忙洗啊?」
赛米尔用眼神,示意着没在水里飘,但是半翘着,长得像小茄子的东西。
华利斯被赛米尔的大腿一碰,顿时浑身一颤,便坐远了一步,「……别这样,我一年至少会洗两次澡,我会洗澡的……!」
「而且那里只有我自己可以洗,别人都不可以洗,也不可以碰;那里虽然有罪,可是对男生而言很重要……」
华利斯絮絮叨叨道,生怕真被赛米尔给碰了,还越坐越远。
「是吗?我小的时候,碧翠丝曾经帮我洗过,还帮我把皮剥开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地方是可以掀开……」
「不要……别说她的事。」这下反而换华利斯掩起耳朵来,不愿意谈起碧翠丝的事了。
我好像有点能理解,赛米尔为何会不喜欢碧翠丝了。这让华利斯不禁叹了一口气。
後来,尽管华利斯还是不ai洗澡,但是每隔三到四天,赛米尔就会拉他一起来洗澡。
赛米尔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用这麽多水,太浪费了。」
华利斯闻言,便回答道:「那就别洗啊,何必浪费水?很多平民一辈子只有出生跟si亡才洗过澡呢,出生的时候还是为了受洗。」
赛米尔摇摇头,说道:「我不能忍受我自己又脏又臭,脸上有油,身上有汗水;更不能忍受这样的你,陪我练剑、骑马、打猎、读书。」
赛米尔又在嫌他臭,这让华利斯很无奈。
「更何况……你知道的,我独自一个人,疑心病就犯,总觉得有人要来杀我,心静不下来,烦得很。而且……」
赛米尔按着华利斯的肩膀,对着他的耳畔,轻声说道:「我确实怕寂寞,这一点,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只因着赛米尔的这句话,後来,只要赛米尔要求华利斯陪他去洗澡,他就会以「保护殿下的x命安全」为由,「勉为其难」地去洗澡。
在碧翠丝把浴池里的水放满,将水烧热,离开之後,两人果断进到公共浴室里,脱得赤条条的。
华利斯拖沓了一会儿,这才下了水,还是有些抗拒。
早就已经泡在热水里的赛米尔,背靠着浴池,把双手靠在池畔上,仰着头,说道:「在没有把全身上下都洗到香喷喷之前,你绝对不可以离开这座浴池。」
「华利斯,这是命令,不许抗逆。」
这让本来就没有那麽ai乾净,又很懒得洗澡,尤其懒得洗头的华利斯,感到有些无奈。
一年後,华利斯十五岁,赛米尔十六岁,两人已然成年了。
华利斯想着自己已经十五岁了,早在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应该出去作别人的侍从,才能在期间学习「七艺」,取得成为骑士的资格。
於是华利斯去问了父亲,告诉他自己的想法,父亲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麽?」华利斯不解地问道。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这件事,但是,马鲁穆王国已经向赛米尔的伯伯,狄菲特伯爵的领地发出了开战宣言。」
「我们要发兵去救援吗?」华利斯问道。
「论兵力,我们可能会输。我可以开始徵兵,也可以加强对国内的护卫,但是要打过去,果然还是太困难了──华利斯,我希望你别出国,待在爸爸的身边;我怕下一个被攻打的国家,便是我们,你到时候要替我领兵,对抗敌人。」维特侯爵说道。
「赛米尔呢?他……」
「他很可能是马鲁穆王国将来攻打我们的原因。」维特侯爵说道:「他本来是马鲁穆国的王子,我是受了马鲁穆王后,我妹妹的遗命,才会保护他,让他待在这里……
「但是假如继续保护他,可能会使得我们的国家被马鲁穆王国并吞,那麽,我会选择把赛米尔交出去。」
「怎麽会呢……?这……」华利斯本来认为这有违「锄强扶弱」的骑士道,然而见到父亲一脸痛苦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下去。
爸爸当然也不愿意如此,我怎麽好指责他呢?
华利斯想去找赛米尔讨论这件事,可以的话,他想保住赛米尔,不想让爸爸把他交出去,然而,在主堡内,他却遍寻不着赛米尔的身影。
「该si的……该不会是走了吧?」
此时即将要天黑了,不利於行路,想到赛米尔人还在外头,华利斯就心急如焚,赶紧去了马房。
一名侍nv见他急匆匆的,便一路跟了过来,「华利斯少爷,你想出城吗?城门已经要关了,你会回不来的。」
华利斯管不了这麽多,只说道:「薇若,请你帮我转告老爷,我要出门一趟,让他们别等我了。」说完,他蹬上马鞍,驾马往城外的方向离去。
华利斯一路往城外骑去,四处搜索着赛米尔的身影,「赛米尔?你去哪里了?」
天se渐渐变得不分明,华利斯的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就在华利斯四处遍寻不着,却终於在荒芜的野路上,看见那一抹金se的发丝时,「赛米……呕!」他却感觉背後一疼,随即咳血,摔下了马。
後方手持长枪,身着轻铠之人走近,一把自地上将跌落马背的华利斯抱上马。那人的铠甲上烙着马鲁穆王国的国徽,红se的罂粟花。
华利斯的左手骨折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上下都异常地疼痛。
「对不起。」华利斯听见幽幽的一声,睁开眼就看见赛米尔那张粉琢般的白面皮。
他发现自己躺在赛米尔的大腿上,倚着赛米尔的下腹。
赛米尔的手脚已经被绑了起来,华利斯也是,这让他落马所致的伤口更加疼痛难耐。
「我们在哪里?」华利斯举目看着这漆黑一片的空间。
「货车里。」赛米尔回答道。
「为什麽我们两个会被绑在一起,放在货车里头?」华利斯感觉到身下正在摇晃,他能听见木轮压过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所发出的噪音。
路途太过颠簸,华利斯感觉整个人都好疼,他咬紧了嘴唇,脸se发白,额际渗出了冷汗。
赛米尔说道:「你被亚历斯派来跟踪我的人抓起来了,那个人看到你一直在找我,知道你是我的同伴。他本来打不过我的,但是你现在得了内伤,不早点医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他答应我,只要我配合他,跟他一起回马鲁穆,你就能得到医治,这就是我们两个为什麽现在会是这个惨不忍睹的鬼样。」
「那是你的家乡,你不是才离开马鲁穆吗?你这回离开,本是想去狄菲特伯爵领参战吧?我……」华利斯忽然间意识到,假使自己不追出来,赛米尔很可能没事;自己根本是反过来害了赛米尔。
赛米尔弯下腰来,把身子轻轻地欺在华利斯的身上,他深怕动到了华利斯的伤口,可又忍不住想从华利斯那里寻求着温暖,「对不起……我不告而别,肯定吓到你了,我只是以为这样会让你b较好做人。是我害你受了这麽重的伤,只要你能好起来就好了,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就算害你无法及时援助你伯伯,你也没关系吗?」华利斯问道。
赛米尔点了头。
华利斯本来想向赛米尔道歉,却见到赛米尔的眼眶含着珠泪。
他躺在赛米尔的腿上,看着赛米尔的脸,「我至少没有si,一年到头从马上摔si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我还活着已经很幸运了,你别难过了……我对不起你,你也对不起我,让我们扯平吧。」他很想替赛米尔拭泪,只可惜手被绑在後头,不能动。
「你让我很高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这麽担心我,你是第一个。」赛米尔看着华利斯的脸,柔声道:「我希望,以後你如果也遭遇了困难,将来的我可以像今天的你一样,义无反顾地来找你。」
被关押在漆黑的货车内,使得赛米尔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於来到了马鲁穆王国,马车停了下来。那名将他们带回来的士兵,打开了舱门。
久违的天光照入车舱中,刺痛了赛米尔的眼皮。
只见一人站在yan光之下,金se的长发熠熠生辉,那人皮肤白皙,容颜俊美,有一对上挑的细眉,还有一双细长的眼,微微下垂的眼角,眼眶里含着一对银se的眸子,眼角下点缀着一点泪痣,薄薄的两片唇瓣挟带着清冷的笑意。
那名华服男子是赛米尔再熟悉不过的人,赛米尔这一生中与他相处的时间,甚至多过与自己的父母相处的时间,那人几乎是他的养父、他的老师,更是他一生的梦魇。
「亚历斯,你一直都知道我去了波兹纳法伊吗?」赛米尔问道。
「是,只是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所以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恭迎殿下您回国。」马鲁穆的相国.亚历斯对着赛米尔优雅地躬了身,「幸亏殿下是个重情义之人,听见狄菲特伯爵领的事情,便主动出来了,这麽做是对的,否则只怕您还要给维特侯爵添更大的麻烦呢。」
说完,亚历斯对那名士兵厉声道:「把王子殿下绑着,未免太过无礼。为殿下松绑。」
「是。」士兵依言照做。
亚历斯上前将因为高烧而昏迷的华利斯,自赛米尔的身上打横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赛米尔还没有被完全解绑,只能平白地扑腾着,「亚历斯,你做什麽?不要动他!」
亚历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赛米尔,眼角含着笑意,「殿下,这位既然是你的朋友,还是波兹纳法伊的小少爷,微臣自然是会尽心力好好地诊治他。」
说完,他掀开华利斯的大衣,将大掌贴在了华利斯的x前娑了娑,「我在前天就已接到信,知道这位少爷受了重伤;恰巧我曾学过医术,不会让他那麽快就去见天父的,只是要如何诊治他,就得看我自己的方法了。」
「别乱来……!」赛米尔往前一扑,却被那名士兵按倒在车上,他挣扎着,怒目瞋视着亚历斯,「──你可以打我,骂我,像以前一样拿鞭子ch0u我,可是你不要那样对华利斯,他是无罪的!你不应该这麽做!」
「喔,看来殿下非常在乎您交到的新朋友,本来我就想,能令您心甘情愿回国的人,定然是不简单的大人物,只是没想到,您要紧他的程度,远远地超过微臣所预料的。这很好,毕竟一直以来,微臣都在找您的软肋,这不是恰巧找着了吗?」
亚历斯微笑道:「假使您真的要紧他,回了国,就应该与微臣好好地配合,让我们君臣二人,共同为马鲁穆国戮力,不是吗?」说完,亚历斯眯起眼来,t1an了t1an唇,把手按在华利斯的xr0u上r0u了r0u。
「唔嗯……!」还在沉睡的华利斯,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随着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在他x前r0un1e,甚至有意无意地隔着布料,来回抠弄着他的rujiang,华利斯不禁发出甜腻的sheny1n,「……赛米尔……不要……」而他就连在睡梦中,都还叫唤着赛米尔的名字。
赛米尔只能看着亚历斯的行为,却依旧不能动弹,脸上不禁流露出无助的神情。
「我会配合你的,求你不要动他……不要这麽对他。」赛米尔面容惨白地说道。
「殿下向来是一诺千金之人,微臣信得过你,何况微臣也不是什麽有特殊癖好之人,只要得了承诺,那麽殿下的小情人,微臣自然是不会出手了。」说完,亚历斯召来左右仆从,说道:「带波兹纳法伊的少爷去给御医诊治。」便不再搂抱着华利斯,而是将他交给了下人们。
这让赛米尔暂时松了一口气。
亚历斯走到赛米尔的面前,抬起他的下颔,用豺狼般的目光,盯视着赛米尔,「只是这擅自离开国家,怠忽职守,愧对万千子民的债,殿下您打算怎麽偿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