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丁奎强终于不耐烦了,他发现现在的丁子木不仅能打,嘴上更是不饶人,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丁子木竟然不怕他,不是那种故作强硬,而是真的不怕!其实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能钳制另一个人,依靠的无非就是恐惧或者爱两种情感。一旦情感的武器失去了效用,那所有的威胁不过是一戳就破的假象而已。
丁奎强咽口吐沫,浑浊的眼睛阴森森地扫过丁子木,落在杨一鸣的身上:“你想知道就给钱,否则别想让我说一个字,我也不会让你们有一天好日子过。”
“我没有钱,有也不会给你。”丁子木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挡住了丁奎强的视线,“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至于那件事,我总有办法能从你嘴里问出来,你信不信?”
丁子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透着狠厉,每个字都能擦出血丝来,杨一鸣都能从中听出几分寒意。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丁子木这个样子,浑身都带着浓浓的恨意,而丁子木锐利的目光就裹挟着这种恨意狠狠地盯在丁奎强身上,似乎要射出几个洞来。
丁奎强歪着身子,目光不敢停留在丁子木的脸上,而是绕过丁子木不依不饶地落在杨一鸣的身上。他扯着脖子嚷道:“你信不信我让你们没一天好日子过!”颈部干枯褶皱的表皮薄薄地覆在暴起的血管和青筋上,歇斯底里地宣示着他的苍老和无力。
杨一鸣淡淡地说:“不信。”
很快,小区门口就聚集起了一群人,夏天出来遛弯的人很多,大家三五成群地指指点点,丁奎强看到周围围观的人多了,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犯浑,他佝偻着背,声泪俱下地说丁子木白眼狼,跟别的男人跑了不养爹。
丁子木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拳头捏得死紧。杨一鸣一把拽住他摇摇头:“没有意义,不要理他。”
丁子木深深地看了杨一鸣一眼,固执地又上前一步:“丁奎强,刚从大牢里出来就安分点儿,好歹等头发长长点儿再出来敲诈,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太打眼了吗?”
“哦……”周围的人纷纷开始关注丁奎强那被刮得干干净净的头。
“三月底进去的,”丁子木说,“你瞅瞅你那身衣服,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大家又开始议论那明显不合季的衣服。
丁子木说:“我告你一个诽谤你就可以再进去待到冬天了。”
丁奎强胡乱地叫嚣着,声嘶力竭,那副形象让人无比恶心。
旁边的杨一鸣配合地掏出手机:“这样,我拨110报警,是你诽谤勒索寻衅滋事,还是我……嗯,包养你儿子,咱们让警察来断。”
丁奎强的声音忽然小了很多。
丁子木忽然提高嗓门说:“既然警察来了,顺便我们再聊聊十四年前的事儿,你看怎么样,那算□□还是猥亵?”
丁奎强终于闭上了嘴,他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惊恐的目光看着丁子木。在丁奎强看来,十四年前的事儿几乎是一个把柄,他从来不曾想过有人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地把那个词说出来,而这个人居然是丁子木!那个只会嚎啕大哭,永远蜷缩在墙角的“野种”!
他竟然不害怕!
一点儿也不害怕!
可是丁奎强怕了,他看着丁子木冰冷而锋利的目光,看着围观者那惊讶、厌恶、好奇、恐惧的目光——怕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丁子木不但不怕他,甚至有可能反过来钳制住他甚至置他于死地。
丁奎强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他以为的“丁子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