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环境下生存下来吧。
“能走吗,要不我抱你过去吧,”杨一鸣笑着调侃,力图让丁子木放松下来,“我可以试试公主抱。”
丁子木却站得更直了。
杨一鸣看看对方跟自己相差无几的身高,无奈地说:“我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别硬撑着了,我扶你过去。”
说完,他就着半抱的姿势,把丁子木连拉带抱地弄到了床边。
杨一鸣说:“你上床去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儿热的东西,这天多凉啊。”
说完,他转身去了厨房,走过客厅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给实验中学的心理老师打电话请假,好在最近学校也没有什么事儿,这个假还算顺利地请了下来。杨一鸣拉开冰箱的门,里面空荡荡的,索性还有两盒牛奶。看了看生产日期,杨一鸣决定把两盒全都煮了,因为明天就过期了。
微波炉发出嗡嗡的声音,杨一鸣看着杯子在微波炉里慢悠悠地转着,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他回忆刚刚第一眼看到丁子木时的情形,本来瘦高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是想把自己尽力塞进墙角。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能看出丁子木是处于极端的恐惧之中,他一定是在躲避什么外来的伤害。
他在躲什么?八岁那年,或者八岁以前,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叮!微波炉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将杨一鸣从深思中唤醒过来。杨一鸣从冰箱里找出半包面包片,他懒得看生产日期,直接拿着就回到了卧室。
丁子木依然坐在床边,坐得笔直,从背影就能看出来他每一条神经都是绷紧的,随时准备跳起来。
“丁子木,”杨一鸣把一杯牛奶塞进他的手里,“喝了,然后去睡觉。”
丁子木握着牛奶,垂下眼睛看着乳白色液体。
“我给你拉上窗帘,你先睡一会儿,等睡醒了我们再谈。”杨一鸣站起身来拉窗帘,显然昨夜窗帘一直没有拉上。
杨一鸣拉窗帘的动作一下子就提醒了丁子木,他翕动嘴唇,轻轻地说:“他背书包,看不清颜色。穿一条黑色的条绒裤子,一件灰色运动衫,眼睛很大……可能很大。”
他带着气音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轻轻回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窗外天色大亮,杨一鸣竟然觉得很冷。
“你在说什么?”杨一鸣转过头去问,“我没听清。”
“那个孩子,”丁子木抬起头,直直地瞪着杨一鸣,“我看清他了。”
杨一鸣微微皱眉。
丁子木慢慢地举起一只手,手臂伸得笔直,指着已经拉上窗帘的窗户:“我看到他了,就在那里。”
杨一鸣机灵灵地打了个哆嗦,丁子木的目光毫无神采,直直地瞪着自己,但是眼神的焦点却茫茫然不知放在了哪里。杨一鸣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丁子木的目光射穿了,在丁子木的眼里,自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杨一鸣走过去,轻轻地坐在丁子木的身边,随着他坐下去,床铺凹陷了一下,丁子木的身体跟着晃了晃,往杨一鸣这边靠了过来。杨一鸣顺势非常自然地把手按在丁子木的肩头,然后轻轻地把人搂过来。
“他跟你说什么?”杨一鸣问。
丁子木打了一个哆嗦:“我以为……”
“以为什么?”杨一鸣轻轻笑一声,“以为我会跟你说‘别想了,那是幻觉’是吗,或者‘没事儿,去睡一觉你就忘了他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