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脑子没有心是吧,一会儿咱们就去吃火锅啊,给你煮个猪脑子,晚上再去吃烧烤,给你烤十串儿大鸡心。”
“这、这哪跟哪儿啊。”
老爷子拍了一下大腿。
“我还想问你呢。吃着糖的时候想苦瓜,傻!”
景老爷子刚想伤春悲秋一下就被怼老实了。
其实此时的桑杉心里十分清楚,女婿欠债出逃,女儿不知所踪,外孙大好年华背上沉沉债务,纵然景老爷子光风霁月、为人磊落,心里终究还是有恨的。
他恨人心。
因为恨,所以更珍惜那些别人眼中的无脑畜生、冰冷死物。
可是,恨能让人把日子过好吗?这个世界上怕是不会有人比桑杉更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她自己就曾经长久地活在一种莫名的仇恨中,无人可诉说,更没有人可帮她排解。
恨,是让人前行的强大动力,却不会让人快乐。无论如何,桑杉希望老爷子在人生余下时光中得到的是快乐。
“桑桑,人的一辈子啊,可以穷,但不可以穷困;可以傲,但不可以傲气;可以无知,但是不可以甘于无知;可以对不起自己,但是不可以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一直是这么教景深的,所以他这半辈子下来,唯一对不起的人也就是自己了。
你想和他在一起,爷爷不拦着,爷爷只是拜托你一件事儿,你可以嫌弃他笨他傻,但是……但是啊,嫌弃归嫌弃,他走得慢了你等等他,给他一个追上你的机会,至少,他的心是真的。”
肖景深在自己亲外公的嘴里照旧是一无是处,可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去反呛老爷子,而是低下头,等着眼眶里泛起热度褪去。
“爷爷,我明白。”
年轻的女人站在老人的身边,拉住那双苍老干瘦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一老一少两个人,都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去消解对方的痛苦,他们理解对方,又觉得对方比自己更脆弱。
给桑杉和老爷子拍合影的自然是肖景深,看见面带微笑的女人亲昵地站在自己外公身边,他忍不住又一次碎碎念道:“唉,你们两个果然才是亲生的。”
得到的回答是两双白眼儿。
合影弄的是定时拍摄,老人的腿上摆着自己老伴儿的遗像,身后是自己外孙,身边是桑杉。
拍照的时候,老人抓过两个年轻人的手,笑着将它们放到了一起。
w先生翘着尾巴路过,黑黑的尾巴尖儿刚好入镜,景老爷子觉得这样很好。
吃过午饭,老爷子又张罗着让他外孙给他唱戏。
“不是有个词儿叫彩衣娱亲么?”
肖景深:……
桑杉轻轻揉了一下鼻子。
她和肖景深两个人都有点儿京剧底子,都是小时候跟着景老爷子学的。戏曲四功唱念做打,她只学了几段文戏,肖景深倒是什么都学了,可惜性子懒散贪玩儿,后来更是又爱上了流行音乐和现代话剧,纵然早先童子功扎实,后来在京剧方面也是“样样稀松”的。
当然,唱戏本身并不是让肖景深最无语的地方。
景老爷子的恶趣味在培养他们戏曲素养的时候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桑杉学的是坤生,他学的是乾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