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最讨厌数学了。那你还要多一个人来替你管账,不然你恐怕很难保证收支平衡,这又是一笔支出……创业初期就缺乏足够的数据管理能力,也没有做过市场调查,更没有详细的创业计划,你到了退休的时候真的能报的上老年国际旅行团么?或者说,你根本没想过那么远,你现在能看见的未来只是你坐上了回秀城的高铁。”
如果语言可以化成实际的刀子,肖景深的心口现在应该已经被戳烂了。
偏偏他无力反驳。
“你的数学,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这是他从自己此刻杂乱的思维里唯一挤出来的一句话。
“你觉得我是一如既往,我对你只有‘难以置信’四个字可以形容。肖景深,当年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真是糟糕透了。”
一根细小的针冷不丁射进了肖景深的心里,顷刻间把他的一颗心变成了冰,然后噼里啪啦碎裂开来,连疼都让他来不及感觉,就瞬间把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冷酷苍白。
“我一直相信你能过得很好,现在你也真的过得很好。”
肖景深语气艰涩到了极点,他茫然地晃了一下头,意识中还是想把话题拉回到桑杉身上。
“嗯,应该的。”
桑杉从来就有直接把天聊死的能力,这一点还真是“一如既往”了。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劝我继续留在圈儿里演戏。”男人的手掌在他自己的膝盖上下意识地摩挲着,“可是我现在能演的角色就那些……去年年初演戏的时候又伤了腰,真的不想在这一行里再做下去了,我也……在这一行里做不出什么门道了。”
到了此时,桑杉终于收起了她脸上那种收放自如的笑容,她走到肖景深搬进来的箱子面前,弯下腰在里面翻找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摞文件。
“过去的十一年里,你一共演了三百四十多部戏,刨除没上映的二百六十多部,你在观众面前出场了八十次,累计时间是四千三百分钟,合计72个小时。做到这一步了你现在还连个脸儿熟都没混上,你这辈子的演艺事业也就比你开餐馆好那么一点点吧。”
显然,桑杉并不满足于捅刀,她更喜欢干净利落地腰斩。
肖景深彻底坐不住了,他逃避着桑杉的目光,看向了房间的大门。
他想离开这里。
“平庸的事业,平庸的生活,甚至还有现在这样平庸到可笑的性格,我用这样过分的语言来羞辱你,你连一句反驳都没有么?肖景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蛆虫想要爬回厕所里一样。”
女人手上一页一页翻着肖景深过去十年的履历,眼睛看着的却还是那个男人,熟悉的陌生人,陌生的……曾经最熟悉的那个人。
“所以呢?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告诉我的人生已经彻底完蛋了?无论是演戏还是干别的都注定庸庸碌碌一无是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
肖景深低下头极力不让自己的态度变得激动起来,因为他面前的人是桑杉,不是别人。可他还是生气的,隐隐的一点怒火并不是针对对方,而是自己,这个被桑杉看破了所有难堪的自己。
他就是这样的糟糕,过去这些年的生活告诉他,每当他认为生活不可能更糟糕,也就到了他再次被人推下深渊的时候,现在他靠着自己终于爬出了泥潭,觉得已经费劲了今生所有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