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板怀疑陈老板出事了?”邵明奎明白程续源意思,低声问道。
“非常时期。”程续源说道。
他自然没有什么证据指向陈明初出事了,但是,他就是下意识的觉得不妥。
他看了一眼,看到陈明初东张西望,心中疑惑更添了一层。
值此危急时刻,陈明初这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就不怕引来怀疑?
哗啦一声。
展华坐下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杯,好在他眼疾手快接住了杯子,却还是难免发出了声响。
糟糕。
程续源心中一沉。
果然,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正在四下张望的陈明初的注意。
陈明初一抬眼,看到了程续源三人。
他自然是认识程续源的,而对于区部会计组的展华,他也有印象。
至于说程续源左侧的男子,陈明初不认识,不过,他隐隐有所猜测,此人可能就是那个从公共租界总捕房逃跑的邵明奎。
“谭老板。”陈明初上来热情的和程续源握手,“好巧。”
“陈老板,好巧。”程续源说道,说着,他凑上去,压低声音,“明初,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设法通知你。”
“怎么了?”陈明初不解问道。
“出事了。”程续源说道,“组织内部出叛徒了,我在通知各部隐蔽,你这边也要注意安全。”
“什么?”陈明初吓了一跳,“叛徒是哪个?”
“还不清楚。”程续源摇摇头,“正在查。”
“卖国汉奸,人人得而诛之。”陈明初咬牙切齿,又问道,“凌先生好吗?“
凌秋云是上海区区长郑利君的化名。
“凌先生很好。”程续源点点头。
陈明初点点头,又问道,“王先生和我在一起,要不要去见见王先生?”
程续源摇摇头,“我和他的关系,陈老弟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想去见他,等到有必要时,我再和你联络好了。”
“都是为党国效力,冤家宜解不宜结嘛。”陈明初苦笑一声,劝说道。
王鉄沐甫一到上海区,就将程续源的书记职务拿下,将程续源派去当外勤,提拔他陈明初当书记。
可以这么说,程续源同他以及王鉄沐的关系都不算好,不过,他陈明初脾性不错,性好交友,和程续源还维持着面子上过得去,至于说王鉄沐则是和程续源已经翻脸了。
“还是去见一见王先生吧,值此危急时刻,王先生也说要摒弃前嫌,携手共渡难关。”陈明初劝说道。
“今天就不去了,你把王先生地址告诉我,我下次去见他。”程续源说道。
他的心中已经警铃大作了,陈明初这话令他起疑,王鉄沐的脾性他了解,此人自诩是军统元老,才不会主动低头与他和解的。
“那好吧。”陈明初支吾其词,神态也不大自然,似是想了想,才将王鉄沐的地址告知。
说完,陈明初就以有事情为由离开了。
程续源起了疑心,他朝着邵明奎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跟了过去。
邵明奎看到陈明初停在甬道上,面对大门,背对舞池,正和一名彪形大汉交头接耳。
邵明奎大惊,知道情况不妙,转身跑回来,喊了程续源和展华疾趋“打兵戈”的档口房。
里面人头攒动,赌徒们红着眼睛战斗正酣。
程续源心中一动喊道,“‘小程总’来抓人了。”
邵明奎会意,立刻跟着喊,“快跑啊,程千帆来拿人了。”
众人大惊。
盖因为此舞厅和赌档是张笑林的,‘小程总’和张笑林有仇,若是某日心血来潮便会派巡捕来搜查拿人。
所有赌资没收,人员被索拿,需要支付不菲的保释金才可免于祸事。
故而,此间人最怕的就是‘小程总’和张笑林又争执了,殃及池鱼。
顿时,现场大乱。
桌子被撞翻,赌具,钞票洒落一地,局面更乱了。
邵明奎孔武有力,他带着程续源和展华挤过人群,直奔后门。
出了后门,翻越矮墙,没入了四通八达的大马路。
此前几人为了避免引人耳目,将车子故意停的远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三人饶了个圈,找到了停车的地方,迅速驱车驶离。
三人驱车一路逃窜,人人惊魂稍定。
“陈明初绝对当汉奸了。”邵明奎气的大骂。
矢志要为罹难的亲友报仇的邵明奎最痛恨汉奸了,他无法想象这些软骨头的家伙是怎么想的,竟然能跪下来给杀害亲人同胞的日本人当狗。
“必须即刻向重庆汇报。”程续源表情严肃,说道。
陈明初曾任上海站书记,更曾任职上海站人事科科长,此人对上海区太熟悉了,这种人一旦当了汉奸,对上海区的危害太大了。
他带着邵明奎两人东躲西藏,之所以没有回去和妻儿家小汇合,就是怕他们被敌人盯上了,被人跟踪连累了家人。
不过,现在面对此突发情况,程续源必须回去见桂倩,令妻子向重庆发报汇报陈明初叛国投日。
不仅仅是陈明初,程续源心中还有一个担忧。
那就是王鉄沐。
陈明初和王鉄沐走得近,陈明初若是当了汉奸,第一个便会交代出王鉄沐,程续源怀疑王鉄沐或是已经落入敌手。
至于说王鉄沐是否也如陈明初一般当了汉奸?
程续源摇了摇头,尽管他和王鉄沐矛盾极深,不过,以他所了解的王鉄沐,此人乃是硬汉,当不至于当那数典忘祖之辈。
……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
程千帆看了一眼敲门进来汇报工作的大头吕,他的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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