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叹息不得,只因自己也是这般,枉费那么多年的佛前修行,到头来仍与寻常人无异,在这情爱之事上也是个执性儿。
只不过这番坚执终究换来了一世真心,足慰平生,纵然恋得再苦,也总比那一己相思成狂的好。
既然如此,便更能解那欲求不得的苦,但此刻却只能装作不知。
她咬咬唇,索性硬起心肠道:“陛下此来若只是为说这些话,那便请回驾吧,我要随着他,绝不会回去的。”
高昶心中针刺似的剧痛,却不信她真就这么无情,凑近一把拉起她道:“不,胭萝,你难道真忍心让朕此生再无欢颜么?这样好不好,只要你答应回去,朕便不再逼你,咱们仍像从前那样兄妹亲爱,好不好?”
他双手紧握着她肩头,用力摇晃着,但那急切渴求的眼神便已将心中所想暴露无遗。
高暧又如何瞧不出,凄然一笑,淡淡道:“陛下不必自欺欺人了,多言也是无益,倒是我要恳求陛下,若还念着些许兄妹之情,便请放过我们两个,成么?”
他见她说得决绝,胸间又是一阵剧痛,手上不自禁地捏紧,望着她咬牙问:“若是他死了呢?你也要随着一同去死?那肚子里的孩儿怎么办?难道你便不想让他此生衣食无忧,长大后出人头地么?”
此言一出,她登时便愣住了。
方才只顾担心高昶会对他不利,一时间却忘了腹中的孩儿。
是啊,若只是孑然一身,她自可随他而去,但现下却不能再效那愚妇殉情之举。
或许是从没想过他会先自己去了,可现在……
高暧不自禁地回头望过去,那本来玉白的脸上此刻却青气笼罩,自醒来这半日,早发现他遍体冰冷,只剩鼻间那缕游丝般的气息,也不知拥着那身子暖了多久,唤了多久,却始终不见他醒来,渐渐的那颗心也一点点向下沉。
若他真的不在了,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高昶见她面色犹疑起来,便又劝道:“就算你舍得下自己,也该为孩儿想想,还是随朕回去,待生下他,便养在宫中,由朕亲自督导他习文学武,日后以天子亲甥之名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岂不是好?”
他说得诚挚,也确是出于真心。
高暧默然半晌,却忽然问:“多承陛下好意,可是……你容得下他么?”
“什么?”
高昶原以为已将她说动,没曾想却忽然冒出这句话来,不由愣住了。
再回过神时,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瞧他这样子,内伤已入脏腑,万难救治,还有什么容下容不下?朕说的是你和孩儿。”
只这句话,便已知他心中所想。
高暧神色一敛,挣脱他手:“陛下请回吧,我是不会走的。”
“胭萝,你……他已是个必死之人,你何苦如此固执?再说……”
“不必再说了,陛下的心思我知道,所以便更加去不得。至于这孩儿,我自会用心将他养大成人,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会终生记得他爹爹是谁。”
“你……”
高昶沉着脸,忽然冷笑道:“用心把孩儿养大成人?凭你这副样子,怎么养?若是朕不来,你走得出这里么?就算回到了上头,你又能活着走出那戈壁荒漠么?”
“我等着他,只要他在,便能带我走出去。”
“胭萝,你没听清朕的话么?他活不了了!”
他说到后来已是声嘶力竭,几乎是在喊叫。
高暧却是不为所动,靠回徐少卿身旁,抬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