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燊翻翻眼皮,假作舒了口气道:“太子殿下的安危事关国朝气运,臣斗胆进言,伏请莫再这般微服远游,以安天下人心。”
“皇叔说得是,不过本王自幼便是这野脾气,呆在宫里三日便要憋出病来,呵呵,只怕改不了咯,罢了,皇叔留步,本王先回宫了。”
狄锵说着袍袖一抖,撩帘进了乘舆,车驾起行,缓缓向前。
“臣恭送太子殿下。”
狄燊恭敬拜着,眼光却瞥向徐少卿,蓄着长须的唇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徐少卿早瞧在眼里,只做不见,上马随着众卫士缀行在乘舆之后。
走了百余步,狄燊也早乘着车驾远去,渐渐瞧不见了。
侧帘撩开,狄锵探出半张脸,向后瞧了瞧,随即勾指打了个手势。
徐少卿自然明白那意思,纵马奔上几步,挨到窗下。
“你上来,本王有话说。”狄锵冷冷地说了一句,撒手丢下帘子。
方才叔侄间那一番应对看似和风细雨,实则却是唇枪舌剑,暗流涌动,他没占到便宜,这会儿自然有话要说。
徐少卿暗地里思忖了一下,便翻身下马,跃上乘舆,撩开门帘矮身钻了进去。
那里面漆红锦翠,雕栏玉砌,虽说民风淳朴,可这皇家的用度气派却是极尽奢华,与夏国一般无二。
狄锵半倚半靠,坐在软榻上,拈着那锈迹斑斑的枪头,另一手朝旁边指了指。
徐少卿也不客气,抬步走过去坐了。
“这东西真是云和母妃的遗物?你莫不是在骗本王吧?”
“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在下也无法,反正殿下早已答应了,那便请即刻赐还,在下这便离去,不再叨扰。”
狄锵“嘁”的一笑:“急什么,本王不过是问一句,莫非你心里有鬼?”
“殿下不愿赐还也罢,反正公主身世已明,谅来她也不愿再拿这东西睹物思人,在下这便告辞了。”徐少卿说着便要起身。
“慢着,你以为现下出去,能活着离开这隆疆城么?”
狄锵凛眉一瞪,沉冷的脸色忽又转为笑意:“都说了不过是随口一问,徐厂督何必如此着急?若果如你所言,那便是皇叔说谎,早已将这枪头作为定情之物送与云和的母妃,自己另行打制了一支相同的留在身边,以此瞒天过海,谅也不会轻易被人知晓。”
徐少卿重又坐回去,不紧不慢地问:“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有何良策?”
“良策?认或是不认,又管他做什么?”狄锵忽然直起身,捏着那枪头晃了晃,沉然一笑:“我面见父皇,只要有这东西便够了,才不理他认不认当年做下的事情。”
徐少卿听他话中有话,心头不禁一惊,蹙眉道:“殿下的意思是……”
“你是聪明人,自然一猜便中,本王行事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