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他受不得任何人要挟,更容不下半点欺骗。
说什么只要将人放了,便从此都听他的,却原来那阉竖根本就不是真奴婢,两人早已做下了这等事,却合起伙来欺瞒,只将他这个皇帝生生地蒙在鼓里,还在做着她能回心转意的好梦。
花貌如昔,伊人仍在。
可她还是当初那个纯净无邪,令自己倾心思念了十几年的胭萝么?
如此穷耗心力,倾尽所有,到头来却是这个结局,叫人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他不甘心,说什么也不甘心。
目光游移,不自禁地便落于她裹在衾被中的小腹间。
那里现下仍是平平的,瞧不出什么异状,然而谁都知道,不须多久,这纤细柔美的腰身就会肚腹隆起,孕育胎儿……
他望着望着,冷沉的唇角泛起了笑意,鼻中一哼,转身快步而去。
出了寝殿,起驾径回武英殿,刚一下辇舆,便冲身旁低声吩咐了几句。
重回暖阁落座,过没多时,外间便有个内侍趋步而入,在御案前伏地跪道:“奴婢冯正,叩见陛下。”
高昶见他已换作了司礼监品制的绯袍,瘦小的身子罩在里面却显得空空荡荡,极不合体,不由暗自一笑,便道:“起来回话吧。”
冯正响亮地应了声“是”,又磕了个头,这才爬起身来,刻意绕过御案,到近旁躬身侍立。
明明只是叫他起身,没曾想这奴婢居然转起心思,自作主张地贴上来。
高昶微微颦眉,却也没出言赶他,借着正坐之机朝边上挪了挪。
“上次识破徐少卿的诡计,你明辨是非,不徇私情,于国于民立了大功,虽说升你进司礼监做了个末位秉笔,现下想想仍是赏得太轻了。”
“为陛下尽忠乃是做奴婢的本分,陛下洪恩,没齿难忘,奴婢年轻识浅,资历低微,如今位列司礼监已是惶恐,怎敢再有贪念?伏请陛下收回成命。”
高昶暗自一笑,点点头道:“你能这般想,朕心甚慰。不过么,朕说过的话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不如这样好了,待你再立番功劳,一并封赏,如何?”
冯正重又跪倒,谄声道:“陛下旨意,奴婢万死不辞,不敢贪功求赏。”
“起来,起来。”
高昶抬抬手,等他起身后,又问:“你跟在徐少卿身边多少年?”
冯正眼珠一转,谄笑着应道:“回陛下,奴婢是显德十年入的宫,刨去在内教坊习学的那年,前后算着该是五年有余了。”
“嗯,也算有些时日,据朕所知,徐少卿只收了你一个干儿,想必是十分看中,他的事也该属你最清楚吧?”
这话一出口,冯正不由打了个寒噤,一时间也揣摩不出里头的意思,只是本能地察觉到那冷森森的寒意。
他眨眨眼,略一思忖,这才应道:“回陛下,奴婢当初年幼,也不知为何被点了干儿的名。那厮自从提领东厂,便少去司礼监,更莫说去管奴婢的事,奴婢自也甚少见着他,虽是借了他的名号,在宫中没人欺辱,实则也谈不上多少恩德。”
“那……他是假奴婢的事,你晓得么?”高昶端起御案上的茶盏,呷了一口问。
冯正浑身悚然一颤,随即明白了这番话中的深意,只吓得脸色煞白,魂飞天外,扑地跪倒,“咚咚咚”地磕着响头:“陛下,奴婢冤枉!那厮自来不叫任何人近身,奴婢又少见,哪里知道仔细?假奴婢……这……这……不会的吧?陛下恕罪!奴婢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