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一颤,那盏热茶歪斜着翻出少许,洒在手背上,烫得轻“咝”一声,赶忙忍痛端稳了,垂眼装作品茗的样子。
高昶却早瞧在眼里,两道剑眉立时拧了起来,想了想,却也不愿太着意,叫她瞧出什么来,于是便吩咐道:“叫他在亭外谢恩便可,有事午后到乾清宫奏陈。”
那内侍应声退了出去。
高暧撇着眼角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顿时愈加火急起来,连手脚都在发颤。
好不容易等到他来了,不但不能相见,还要刻意装出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这般心境又有谁能懂?
他如今怎么样?这些天来受没受委屈?瘦了还是病了?
胡思乱想着,那颗心便如在汤水中煎熬,难受得要命,恨不得立时冲出去找他。
“皇妹怎么了?”高昶品着茶,暗地里偷眼觑她。
高暧闻言一怔,略有些尴尬地微笑道:“没什么,我……我在想这茶稍嫌干涩,怕是方才水煮得还是过了些,所以还算不得上佳,远不及师父当年烹煮的。”
“呵呵,胭萝过于苛求了,朕瞧这茶却是好得紧。”
高昶又品了一口,将那白瓷盏儿放在案上,望着她道:“胭萝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又改口说茶不称意,莫非是心中有什么挂碍,连着这茶水的滋味也变了?”
“三哥说笑了,我单指这茶,哪有什么挂碍。”
高暧听他问得奇怪,不禁又是一阵紧张,抬袖半掩着脸,装作继续品茶的样子,胸中却似在翻江倒海。
莫非三哥已瞧出她与徐少卿……
话说那内侍出了亭榭,沿石阶而下,绕到山岩后,见那罩着墨色披风的身影迎着日光背身而立,不觉有些晃眼,便趋步近前,躬身道:“禀二祖宗,陛下此刻不见,叫二祖宗在外谢恩,有事回头去乾清宫见驾。”
“还说了什么?”
“回二祖宗,别的没了。”
“那陛下此刻在做什么?”
“这个……陛下正与云和公主煮茶品茗,共赏液池风景。”
徐少卿霍的一转身,却将那内侍吓了一跳,慌忙退到边上。
“煮茶?呵……”
他纤薄的唇角抽了抽,鼻间不由一哼,长吁了口气,便踏前几步,到台阶下恭恭敬敬地跪倒,面无表情地拜了三拜,口称:“臣徐少卿叩谢天恩。”
言罢,正要起身,却听背后脚步声响,裹挟着一股浓烈的香气到了近旁,附近那些随侍的宫人内侍也纷纷跪倒在地。
徐少卿自然知道来人是谁,转过身来,也伏地跪好:“臣徐少卿,拜见孝感皇后娘娘。”
只听头上那尖刻的声音笑道:“哟,这不是徐厂臣么?本宫听说陛下罢了你东厂提督一职,留在司礼监听用,怎的到这里来了。”
“回娘娘,陛下日前已下旨加恩东厂,又复了臣的提督之位,臣刚刚接旨,特来向陛下谢恩。”
“哦,那本宫可是要恭喜了,还跪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