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话刚开口,何瑾这里就不耐烦地伸手打断了,道:“我可知这盐行的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对不对?”
说着,他就抱怨道:“你们这些反派能不能有点新意啊,为何总是到了最后关头,才抬出幕后的大佬儿,然后还想着让我这样浓眉大眼的正派主角,知难而退?”
钱华顿时一脸目瞪口呆,毕竟这话.....他真不知该怎么接。
好在何瑾也不想让他抢戏,直接又自顾自讲道:“这家盐行......哦,不,应该是两淮的盐业,甚至大明一半儿的盐业,都由你们晋商的大佬儿张谊张尚书掌控着。”
钱华再度目瞪口呆,一副吃惊不已的样子。
可就在他正要开口,何瑾忽然再度一伸手,打断他道:“我怎么知道的,是吧?......我当然知道啊。”
“你不是派了一位家丁,一骑双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向张尚书请示求援嘛。我就半路派人截下了他,看了信后又一番审讯,自然就弄清幕后大佬儿了啊。”
“我,你!......”钱华这时候就下意识想开口,可话到了嘴边,他忽然发现自己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何瑾这会儿倒挺善解人意,又开口道:“我既然知道这盐业的背后,站着的是张尚书,为何还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是不是?”
钱华不由想了想,然后眼珠儿又转了转,随后只能点头道:“不错,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弱了气势,就理了理情绪,打算提点士气上来。
可又是这关键时候,何瑾又双叒叕打断他了:“因为你有后台,我也有啊......并且,我用脚后跟儿去想,也觉得陛下这个后台,比你那个什么尚书大多了!”
“嗯......你不用说,前几批送给我的盐,你肯定都留了底账,或者在盐上面做了什么手脚,好作为我贪得无厌、主动索贿的证据,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就鸡贼地一笑,道:“可是这点破事儿,我早跟陛下汇报了啊,而且这几批生意还记在了公主的账上。你说自家闺女办了这事儿,陛下这个当爹的,能揪着这点破事儿不放,拿我开刀吗?”
“再说了,这种事儿你总不能站自己这么一丢丢的小格局,去揣测陛下的想法。陛下是什么人?”
“他,他不是人啊!他是电,他是光,是唯一的神话......呃,是掌管整个大明江山社稷、亿万百姓福祉的九五至尊,看得上你这点小事儿吗?”
这时候,何瑾就笑眯眯地拍了拍钱华的肩膀,继续言道:“你这破盐行的事儿,不......淮安这破事儿上奏到陛下那里,陛下只会看到:哦,原来市面上盐价飞涨,是有人垄断了盐业啊。”
“盐业怎么垄断的?是张尚书上台后,你们这帮子晋商就迎来了春天,不声不响地把持了大明盐业的命脉。”
“只要翻一翻历年的岁入账簿,陛下就会发现淮安的盐税年年减少。而我这里送上去的账簿,却反应出淮安历年的出盐量非但没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你说跟这样攸关社稷民生的大事儿比起来,陛下哪里还会在意,我向你索贿这点破事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瑾的笑容已经逐渐变冷,声音也开始晦暗幽远:“那个时候,张尚书自顾不暇,还会想着保你这么一位拐着几道弯儿,才能挨上关系的一个小老板?”
最后,他就附在钱华的耳旁,小声却断言道:“不会的!张尚书只会一心想着弃车保帅,先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前途啊!像你这样垄断淮安市场,与官抗争的奸商,他当然要彻底划清界限啊!”
“你,你?......”听了这话的钱华,立时吓得腿脚发软,噗通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然后,再抬头看向何瑾那张年轻、还嘚瑟的脸,忽然就仿佛看到了一只恶鬼,正向自己露出狞笑。
一下子,他止不住捂着脑袋大叫了一声:“鬼啊!......你这家伙,简直就是恶鬼转世,太狠毒、太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