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我跳下椅子,回家。
是的,我没说错,回家。
我推开门,不由得“哗”一声叫出口。
这里地价便宜众所周知,不过要在这市中心黄金地段占这么大面积,所费亦不会小。房子倒在其次,布置得实在好看,这么短的时间面面俱到,真难为他了。
我最中意客厅那张大大软软的布艺沙发和浴室里的大大的木桶,古拙可爱。玄关的鞋柜上留了条子“知道你喜欢冷色,但是家居宜暖色,或许可以让丫头看了开心一点。擅自选了鹅黄,喜欢否?”
我拉开衣橱,很大,却不空,一排衣物安静地散发着檀香,真丝、麻布、棉质的长裙和外套,一色的6号裙装,没有别的,猴子说,喜欢女孩子着裙,安静温婉,才是真女人的味道。颜色都是纯白,简洁清淡,是猴子的品位。橱里有清淡的茉莉香味,我捡起柜角的干花包,不奇怪么?从不曾想过会有人这样对我。
我里外绕了两圈,喜欢,真的喜欢。我从小就希望有这么一间安静的屋子,我可以不受打扰地在里面写字看书,没有人来,没有烦扰。我只要一个人,地老天荒。
拈起床单上的流苏,那穗子是嫩鹅黄的,在眼前晃荡着,鲜活的,水色。一丝丝,一缕缕,从指缝里漏出来,凉的。好象露台一角那个雨花石镶嵌的鱼池,水清如镜,居然还置了几盆小小的佛座莲在里面。我走过去,蹲下来掬起一捧水,一条条橘红金黄的鼓泡眼,甩着尾巴吐个泡儿,又钻到花瓣下面去,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溅起几点水花上身,我摸着脸上的水珠,是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脸上湿漉漉一片,那池水溅到脸上来,总也干不了。
好象终于有人肯给我一点温暖了,却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猴子,你知道么?我从不着裙。
我不能要。这代价太高,我要不起。纵使猴子筑起金屋,我却不是能藏在金屋里的娇。
或许每只鸟儿都以为,把鱼儿举到空中是一种善举。
我知道自己应该马上锁门走人。多看一眼,便多受一分蛊惑,我自幼狷狂,学不会看别人眉眼高低做人,与其日后马屁拍到马脚上左右为难,不如及早退场。我不是小说里一无所长只会摆出凄凉姿势卖身葬父的女孩,我有我的世界,没有你,我一样要活下去。
可是扔了钥匙,心扔得掉么?
我绕着房间转了两圈,颓然坐在床头,阳光太刺眼,捉起枕头挡着眼,那长长流苏直垂到脖子上流苏空系合欢床?
不行,我跳起来抓过电话,这礼太重了,收不得。
“猴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做人,也做事。”猴子轻声回应“我刚下飞机,你就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小蓓你想多了,我不是刻意取悦你,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希望你快乐那我就觉得达到目的了,没有别的意思。”
我无语。
你来的那天雪花纷飞我于是掉眼泪
你带著一身明媚离开我温暖的堡垒
你是我的依赖
你是天的安排
你来填补空白
你说来就来
你不能去学坏
你可以不太乖
我的爱
我不能太宠爱我怎能不宠爱我的爱
mp3耳机里的旋律兀自澎湃,童,是王菲唱给女儿童童的。他放给我听,是什么意思?
我很羡慕童童,虽然是单亲家庭,有那么好的妈妈,有人肯这么投入爱一次,也就够了吧?你,可会这样宠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你是我的依赖,你是天的安排。
你不能去学坏,你可以不太乖。喔,我的爱。
“我爱你。”那边轻轻地说,随即挂断。
什么?我一阵耳鸣,听不清那一声叹息似的呓语。又不敢再向他求证——可不是发花痴了么?走神都以为人家表白,万一是自己听错,多没面子。
疑疑惑惑地,我拿着手机发呆。
梦里不知身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