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就算她知道他们是兄妹了,她还在想着他。想当面质问他,到底把自己当做是谁?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爱?还是像她一样,出于男女之情?
她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可是又无能为力。
自己已经被掳来六天之久。这六天里,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陆玠的出现。可是他就像突然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彻底的销声匿迹。
她发现,她对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就连他真正的名字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他是那么的神秘,可是在她面前又坦诚无比,毫无保留,教她无法说出责备的话。
算了,再等等吧。他一定是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才没有来的。
与其说是猜测,倒不如说是笃定。
拾彩奇怪的摸了摸胸口,原来她早已经为他的姗姗来迟找好了理由,并且坚信他没有弃自己而去。
这不是自欺欺人,这是发自她内心最深处的信任。
她的西厌妹妹,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
…………
两日后,在众大臣的翘首以待中,丞相黎青终于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召集了所有的人,开了先王驾崩以来的第一次集会。平西王借身体抱恙缺席,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这次连太子也露脸了。紧闭多时的太子府大门终于在这重要的时刻闪开了一丝门缝,迎接了清晨的第一缕朝阳。
太子像被从阴曹地府放出来的厉鬼,有些瑟缩的躲避阳光的直射。比起厉鬼,其实更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他面色灰败,目光呆滞,虽然衣物已经换成了新的,可是依然掩饰不住本质上的蓬头垢面。
没错,是蓬头垢面。太子为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自己而感到兴奋。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毁灭的世界之中,任何一个贬损自己的词都能令他手舞足蹈。看来此次的失败对他打击真的是太过重大了。
从小一路顺风的走到这里,太子的身份为他带来了无上的便利与荣耀。所有人在他面前都要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他错把这种对权利的奉承当成了是对自己的恭敬与认可。而今突然被人当头一棒,告诉他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这种打击,对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来说,其破坏力可想而知。
李知荀有些怜悯的看着坐在大殿上瑟瑟发抖的太子,又不经意的瞥了两眼神思恍惚的李易亭,眸色变深,心里五味杂陈。
踏上王位的这条路,他需要舍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其实不光李知荀在留心太子的举动。整个玉鸾殿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打量着一反常态的他。
沈清沉在心里冷哼,他早就看出来太子成不了大气候。要他是昭王,他也不会选李易怙来接替他的位置。
李易怙发现自己被这么多人盯着,把头低的更低。那刁钻算计的眼神,比灼热的太阳照在他身上还让他难受。
他想逃,可是又迈不开步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也不知道在自己想要回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