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边那件军装?”掌柜的凑过来,小声的问修颐,这店里就修颐和谢铭谦两位客人,谢铭谦是常客,掌柜的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修颐他不认识,但是修颐是谢铭谦带来的人,看着谢铭谦对修颐的上心劲儿,掌柜的也不能怠慢了修颐或是说话声音大了吓着他。
修颐点头,抬手虚指那件军装,“就是那个。”
“那件啊……那件其实不算是咱们铺子里的。”掌柜的端着还冒热气的紫砂茶壶虚着冒精光的小眼睛,“我也是听店里老人说的,那是个大军阀的衣裳,好像是当年被扔在铺子门口的。当时这铺子还是东家的,哪像现在都是国企了。说着衣裳啊,好像是当年小少爷从门口捡回来的。那会儿世道乱哟,军阀混战的,冷不丁的自家门口出现个军官衣裳,还是军服,那时候可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啊。”
修颐没说话,静静的听掌柜的说往年的老黄历。
“所以啊,东家怕惹上麻烦,就把这衣裳藏在家里了,就在自家卧室的樟木大箱子里。这一放,就放到了解放以后。等到后来国企改革的时候,咱们铺子也在里头,这衣服就是那一代的东家拿出来的。说留着也没用处,就挂在铺子里冲个门面吧,好歹也是那年头的物件了。然后啊,就一直放到了现在。往常可没有客人注意过这个,您好眼力啊!”
“掌柜的,能麻烦您把那衣服摘下来一下么?我想拍几张照片。”修颐转过身来问掌柜的,神情很诚恳。
这件衣服对于修颐来说,历史价值大过观赏价值。这是个孤本,修颐敢肯定现在世界上这件衣服也是独一份,不可能再有第二件。当年北洋军阀被打得全军覆没,高级军官大部分都是以战死告终,低级士兵也就跑的跑逃的逃了。
在那个照相机一点都不普及的年代,也只有像袁世凯、张作霖等大帅级别的人才有照片流传于世。像是普通军官,尽管当年去照相馆照相是个奢侈事,但是他们也绝对有钱能付得起账,只是那些私照在历史的大河流里都全部遗失不见了。
当年军阀之间的体制与规格就有很多据不可考的部分,这件军装正是一个突破口,甚至成为一个标志。
谢铭谦是大客户,修颐提的这点要求掌柜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便指挥小伙计搭了梯子,从墙上把那身笔挺的军装摘了下来。
正巧这时谢铭谦也回来了,修颐想着要照相的话还是拿专业点的相机照比较好,手机那点像素和单反比起来就是儿戏。
“你车里那相机呢?还在不在?拿来给我用一下。”修颐想起来谢铭谦车里一直放着一个,也没见谁用,就放在后备箱里没人管。
谢铭谦点点头,在倒是在,“拿相机干什么?”
修颐直直那件军装,“我要照几张照片。”
谢铭谦看他,“喜欢?”
“有研究的价值。”
“出个价,我买了。”谢铭谦跟掌柜的说,吓得掌柜的差点把手里的茶壶摔了。那可是上好的紫砂壶哟……摔坏好作孽哟……
不过掌柜的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缓过神来之后就尽职尽责的说,“这个,谢先生,这东西是我们东家的,我做不了主啊。”
“那就叫你们东家来谈。”
修颐在后面拽谢铭谦,“你干嘛啊?没事买它干什么!”
谢铭谦凑在他旁边说,“你不是喜欢么,我买回去给你挂起来看。”
“谁说我喜欢了……”修颐小小的反驳了一下,但是他是真的挺喜欢的,这军装做的剪裁得当,笔挺有型,这么看着就觉得很帅了!
男人嘛,总是有些热血因子的。就算修颐性子绵软,身体不好,也抑制不住的向往那热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