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从他有「活着」的感觉以来,自己总是被黑暗包围着。
嫉妒、渴望、贪婪、背叛、失落、重生。
各式各样的黑暗俘获、囚禁着他,不单只是生理上的不便,还包涵了jg神的折磨。
然而在某种意义上,却被润饰为保卫。
黑暗保卫着他,却造就了他的视野窄小,除了一直以来追逐的高挑背影,再也无法揽进其他事物。
若这时,有人希望你去理解、接纳这份黑暗呢?
每天晚上打开内心深处的门扉,呼唤着蜷缩的恶魔。
在此同时,却仍希望得到救赎。
多麽贪心,又多麽令人悲悯。
这就是他,长年受困於黑暗的臂膀下,如病重之人般孱弱、不堪一击的他。
“凡一国自相纷争、就成为荒场;凡一家自相纷争,就必败落。”——路加福音。
01
那是他们剿灭邻市一个叛乱分部後,太宰先生所下的命令。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总部的他,不但没有获得表扬,只得到太宰先生一句淡淡的、不带感情的嘲讽。
「——你还真弱啊。」
不论当时听见的心有多刺痛,芥川龙之介都已不记得了,日积月累的压力和责任早已b的他喘不过气,只是他丝毫没忘太宰先生的下一句话。
「——你的罗生门不信任你,从今天开始,你得让他变成你独一无二的战斗傀儡,下礼拜我要验收成果。」
太宰先生并不会跟他开玩笑。
攒紧了拳头又松开,芥川微微低下头答是,思绪也在刹那间回到仍在贫民窟的那段时光。
令人掩鼻的臭味、发酸的汤汁、人们一声接着一声的sheny1n和对他来说永不落下的夕日。
以及站在他身旁,似有似无的少年幻影。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回到那段噩梦中。
无论如何。
中原先生递给他一杯冷饮,指甲圆润的好似珍珠。
反观自己坑坑疤疤,一长一短的指甲,芥川龙之介悄悄缩起手指,以两手握拳的古怪方式捧着马克杯,小口小口的啜着。
他来到港口黑手党两个月,却仍对这儿的一切感到陌生。
太乾净了。
木制的圆桌擦的洁净、玻璃反s着暮se的霞光、连他手上捧着的马克杯,都擦的一尘不染,上头还刻着jg致的英文字母「nc」
这一切都是贫民窟不曾见过的光景。
「你别那麽拘束,当自己家吧。」
虽然对太宰先生的语调不客气,但不可否认的,中原先生是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上司,对於除太宰先生外的人都十分和蔼,看不出一丝官场人士的高架子。
「谢谢您。」
大概是中原先生的部下不常对他用敬语,听他这麽一说的中原中也茫然了半晌,连酒瓶塞都只拔到一半。
「…………你真让我惊讶。」中原先生恢复说话能力後不禁喃喃开口:「我以为太宰那混蛋教出来的孩子会跟他同个x子,没想到芥川君你还蛮有礼貌的。」
「太宰先生并未向我告知要述说您的不是。」黑发白鬓的少年捧着马克杯诚实的回答:「况且我认为,中原先生您是好人。」
中原中也梗了一秒,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被人夸的尴尬:「……那还真是谢谢啊。」
「您过奖了。」芥川喝完杯子里的饮料,轻轻的将马克杯摆回桌子上:「若没有其他事情,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中原先生。」
「啊,那个啊。」中原中也蹙紧眉头:「就算太宰那麽说……你真的要做吗?」
「我会按照太宰先生的想法形式。」
「真si板。」
烦躁的耙了耙一头耀眼的橙se,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那麽,开始吧。」
02
太宰先生要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和罗生门培养好关系。
然而,这件事只是说来简单,真要做,恐怕好似登天一般难。
芥川并不常见到罗生门的化形,巨大的黑兽永远只会潜伏在y影中,张着一口利齿渴求更多食物。
唯一的方法只有潜入梦乡,唤醒内心深处的牠,才能获得牠的信任。
此刻的他正走在一座漆黑的长廊,绵延不绝彷佛没有尽头,摇曳着烛光的灯火和木制的黑se小门似画作一般镶嵌在两旁的墙壁上。
明知是自己内心投s的幻影,芥川却对这里抱持着无上的恐惧,或许因为这里是他的内心,并不像现实中能用面具与谎言来掩饰,只能将自己的不安暴露在四周,让孤独感在耳边萦绕。
这儿还是这麽熟悉,芥川丝毫不用回想,也知道只要再踏出两步,便可来到罗生门所在的房间——刻着巨大兽类的哥德式木门。
儿时的他曾在梦中辗转来到这个房间,同时与门内的怪物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交谈。
牠所带来的恐惧极其庞大,回想起儿时一次次在冷汗中惊醒的经历,芥川便十分抗拒将手放上盘着蜥蜴的门把。
——直到他想起太宰先生所说的话。
03
罗生门是一只黑兽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然而谁也不知道,除了黑兽,罗生门也有第二种「化人型态」,能在芥川的梦里来去自如,在现实中,也能像鬼魂般浮现在他眼前。
芥川并不清楚自己对於罗生门的感觉。
害怕?厌恶?喜欢?鄙弃?
ga0不好是恐惧。
他坐到黑兽面前的高脚椅上,他第一次进来时,似乎考虑到他的身高,那儿摆了张矮凳子。
随着他年龄增长、身高ch0u高,矮凳子变成木椅、现在又变成了高脚椅。
「椅子,你喜欢吗?」
朦朦胧胧的声音回荡在黑se的房间。
芥川没有回答,他盯着面前不知何时开始冉冉上升的烟雾,静静等待那人的出现。
罗生门的外貌与芥川龙之介并无异,差别只在於牠的头发是全黑,瞳孔是鲜红且没有眼白。
看着与自己神似的少年在对面坐下来後,芥川才开口:「不错。」
「你真难得,会有说不错的时候。」
罗生门与他不同,牠会笑、会生气、会难过,也会将一切都表现在脸上。
若说芥川以冷漠作为面具遮掩自己的情感,那罗生门正好相反,是以千变万化的表情覆住脸皮下令人颤栗的血腥。
「这次来有什麽事吗?想拜托我的都可以尽量提出喔。」罗生门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泛出的泪水:「毕竟,你是我的主人嘛。」
「太宰先生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武器。」芥川回答:「从第一步,你能相信我开始。」
既然是为了得到罗生门的信任,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骗他,芥川清楚罗生门的x子,坦白总b拐弯抹角要快。
「是哦。」罗生门以两脚大开的不雅坐姿,整个人挂在椅子上,没有眼白的黑眼眨啊眨的:「那麽你要怎麽获得我的信任,你应该清楚吧?」
芥川咬下牙。
「我明白了。」
「我会,把身t交给你的。」
04
他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沉沦。
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他也不明白。
被嫉妒与愤怒绞缚的他好似傀儡,在他人建造好的舞台上扮演着不属於自己的角se。
然後,期待着面具碎裂的那一天。
00
「怎麽说,那啥的,这里黑的让人烦躁啊。」
搔了搔头,太宰治无趣的自言自语。
「我来过这儿吗?好像没有。唔,这里是哪儿呢。」
惨惨y风伴随模糊的凄厉尖叫飘散在四周。
「啊,我懂了。」太宰治右手握拳往掌心一敲:「这儿是地狱吧,我应该已经si了。」
说到si亡这件令常人惊魂未定之事,他却没有紧张或害怕,反而露出兴奋的表情。
「哎呀,所以我终於实现愿望啦,虽然还没看到牛头马面、三途川或夺衣婆,但应该没多久就会出现了吧,好无聊……地狱接待的效率还没有星o克好啊…………」
青蓝se的鬼火对他来说就如玩具般新奇。
「这东西是怎麽不依靠钢丝在空中飘的啊——唔,抱歉失礼了,美丽的小姐。」
太宰治晚起nvx鬼差惨白的手,深情款款的凝视被白纸覆住的面容:「请问您可否和我一起殉情呢、不、我忘了我已经si了,啊,你不介意吧?」太宰有点懊恼的苦笑,左手不忘轻轻揽住nvx鬼差的腰。
nvx鬼差的覆面纸居然泛起红晕,太宰治有些佩服自己在鬼火微弱的光芒下是怎麽看见的。
走在右手边的男x鬼差怒了、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覆面纸变成红se还微微抖动,应该是怒了,双手紧握成拳,一副要把新来的鬼揍成猪头的样子。
「抱歉抱歉,原来是名花有主啊。」太宰并不是喜欢初来乍到就惹怒前辈的白目後辈,立即笑笑的放开nvx鬼差。
在此同时,地狱nv王的g0ng殿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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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富丽堂皇啊。」太宰惊讶的凝视g0ng殿里令人寒毛直竖的装潢。
「不错不错,话说,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什麽时候才可以去见si掉的亲人或托梦给现世?我想要给阿敦做个实况报导啊……」
男x鬼差转头,把一根手指竖立在应该是嘴唇的位置。
那人的样子是如此的熟悉。
不、与其说是熟悉,不如说熟悉的陌生。
那人有着褐发蓝眼,貌美如花又英姿飒爽,穿着古式黑se和服,斜倚在骨头王座上。
鲜红的异常的唇微微翘起,传达出他的自负与高傲,与他所怀念之人无异。
鬼差拿了本厚皮书来,上头用烫金字t印了四个大字「地狱入门」。
「传说中,地狱nv王伊邪那美会变成si者所重视之人的模样对si者进行盘问…………」
双手被铐着的太宰盯着鬼差协助翻开的书页,默不作声几秒後抬头:「你们也太折磨人了吧。」
「不如说,你的作恶多端是你得到恶报的理由。」王座上的那人懒懒的开口:「我是来宣读你的罪状,同时给予你审判的。」
「首先,你对於我变换的这人有什麽话要说吗?」
「没有。」太宰毫无犹豫:「si人不该缅怀过去的事。」
「并不像你的作风,太宰治。」伊邪那美摇头,以中原中也的模样走下了王座:「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会撷取这人的部分记忆,他是我,我是他。」
「不必向我说明,你不是中也,没什麽好说的。」太宰治撇过脸,几分钟前的轻佻早已烟消云散。
「但是你惦记着他,没错吧。」伊邪那美骨节分明的枯瘦手指像蜘蛛一般攀上太宰治的肩膀:「你ai着他。」
「用不着你提醒,感情这种事应该只有t验过的人才清楚吧。」
「我的丈夫抛弃了我,将我深锁在这漆黑的监牢里,若要说谁对逝去的感情最为理解,我相信非我莫属。」那人不过是顶着中原中也的容貌,蓝眼里却有着往日的骄傲自负:「那麽,我该让你明白自身状况,脱离对於前世的执念,你得忘记他,然後带着全新的心境前往下一段人生。」
不能忘、不能。
si亡是一个新的开始,然而,他还是忘不了旧日时光。
「选择吧。」伊邪那美和记忆中的那个他重叠了起来。
「是选择遗忘,还是就此沉沦?」
00
他其实b任何人都向往自由,从出生以来便是如此。
然而现实却将他禁锢在牢笼中,无bjg细、又无b坚固的牢笼。
他的生活是由黑se与红se构成,缠绕着荆棘的玫瑰花ba0。
不去祈求、不去向往,对他来说,信仰与崇拜不过是落在烙铁上的蜡滴,稍稍加温即可将其融为yet,似水般随波逐流。
或许天xb旁人来的随和吧,他选择了接受。
接受、沉沦,然後堕落。
01
将杯中的澄澈hseyet一饮而尽,青年甩甩一头耀眼的橙se发丝,站起身来。
映着酒杯的瞳孔有些紊乱,但还在可以控制的程度。
「中原君?你要走了?」一旁戴着银se护目镜的青年半倚在墙上,瞧他面上的红晕似乎醉得不轻。
「不得不走。」蓝se的眼里似乎有甚麽蠢蠢yu动着,青年拿过搁在桌上的帽子,戴上後调整了下帽缘:「家里还有个宠物在等着乞食呢。」
说罢,在友人诧异的目光下,中原中也大踏步走出居酒屋,消失在夜se中。
随着时间推移,原本稳健的步伐也渐渐变得凌乱,酒jg混杂着药x像浪cha0般袭向中原中也,以致於当他掏出宿舍钥匙时,几乎是瘫坐在门前。
啧,早知道就不要相信那个长相猥琐的药头,卖那麽贵结果没一包是好货。
虽说是宿舍,但他可是身为港口黑帮五大g部的中原中也,住的宿舍自然不可能只有六块或八块榻榻米。
按下玄关的灯,昏h的光线立即打上他带着倦怠感的面容,伴随着睡意一b0b0袭来,中原中也猴急得向五斗柜底下0索,扒了办天终於掏出一袋白se的粉末。
深呼x1了几口气,将粉末x1进鼻腔里後,蓝se的双眼慢慢恢复往日的镇定,不再像之前那般混浊。
简直就像依靠呼x1面罩的残废。
g起一抹微笑的他自嘲着,一边努力从地上爬起,会在深夜x1这包粉,就代表这个夜晚对他来说还不算结束。
迈着有些不稳的步子左摇右摆来到房间,敲也没敲便推开了门。
无妨,里面那家伙并不是他需要敲门的对象,就算这时间他早已睡了,对中原中也来说,不过只是多添了一项「把人叫醒」的差事罢了。
谁知门内的灯光反而b前厅来的明亮,与玄关不同,粉红se光芒的灯闪着暧昧的气息,一片斑驳的红se壁纸让中也混乱的大脑分不清那究竟是颜料还是血迹。
不过中也很快就抛开了这无意义的思考,他今晚没有和同事喝个不醉不归,反而来到这个他一点也不想来的地方,不为了什麽,就是为了床上的那人。
「你回来啦。」
黑se的眼罩将那人的视线封闭起,单手被手铐铐在墙上,身旁白se的碟子放着没吃完的三明治以及牛n。
明明是冬日,那人却只穿着一条明显单薄的卡其se长k,皮带被解了一半,腹部还有着明显是x行为过後留下的白sew渍。
「你为甚麽戴着那个?」中也皱着眉头,没有立即替男人松开全身的禁锢,而是定定的处在原地,像是观赏又像是嘲讽般的看着眼前带着q1ngse的画面。
「中午来的客人留下的。」那人有些无所谓的回答:「对方要求以这个模式进行,不过就是个没什麽胆玩自己老婆的变态罢了。」
「你又跟别人睡了?」
「你嫉妒了吗?」看不见对方眼底的嘲弄,但笑容却是真真实实的g起中也心中的无名火。
「一整天没跟你好好玩玩,这下子是完全不把我当人看了啊,太宰治。」
「这我可不敢。」男子笑了:「以你愚蠢的程度肯定会误会,不过我并没有让他cha进去,步过是帮他分担积累在yjg里的压力而已。」
「藉口。」掐住他脖子时中原中也是真心想把他勒si的。
自我主义、烂个x、一无是处又到处w辱自己身t的人渣。
然而他还是将对方的皮带完全解开,一如既往,完全的发泄在他身上。
愚蠢、放纵、不知奢侈的靡烂呦。
他暗暗的讽刺着。
朝旁边啐了一口,太宰治吐掉一嘴的白浊,拿过中也的披肩擦了擦嘴。
「你个混蛋!那是刚送洗回来的!」中也的怒气才刚被激情平复,立刻又被太宰治的行为惹得暴跳如雷:「你小子嫌没东西擦嘴为毛不拿自己的k子!」
「会弄脏。」太宰治毫不在意的回答,因为在za的过程中手铐早已被中也拉成一堆废铁,他也就轻松的转转手腕,背对中也坐在床的另一端。
「我真无法想像自己居然会瞎了狗眼提供你吃喝住宿。」
「彼此彼此。」摘下眼罩,太宰眨了眨眼,似乎在重新适应光线:「我也没想过,我会和这麽矮的人做,简直b得到一座葛莱梅奖还稀奇。」
「你给我滚出去。」
02
与太宰治的相遇是他加入黑帮的第二个愚人节。
讽刺的,他也认为他们相遇纯粹是一场愚人节玩笑,直到太宰突然在他下班时出现在他家沙发,并用「随便你怎麽做」作为条件宣布他从此要住下来时,中原中也才开始正视这家伙的厚颜无耻。
一开始他们过得挺安稳,除了有时打打架把房子毁了之外,一切都还算不错。
至於後来他发现对方居然把他家当据点用来接客,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中原中也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好苗子、国家未来的主人翁,他打过架、酗酒过、现在甚至染上轻微的毒瘾,但他对於太宰这种出卖身t作为赚钱方式的行为非常不认同。
太宰这家伙并不是个笨蛋,ga0不好还是属於头脑金字塔顶端的天才,然而却甘愿张开双腿求生,中原中也对此感到鄙弃又好奇。
在某次完事後,中也曾经一边替他点菸,一边开口询问他的过去,然而却只得到「等你长得b我高再来问我吧」这种另他抓狂的答案。
所以他讨厌他。
讨厌他的自我摧残、讨厌他的随波逐流、讨厌他对於自身过去的极力遮蔽。
他非常讨厌着个人,中原中也可以确信。
曼朱砂华,又称做彼岸花。是种据说会开在奈何桥旁,象徵si亡与永不相见的红花。
某日中也回家时,看见在他家地毯上涂涂抹抹的太宰治,便是在画这种花。
「呐,蛞蝓。」鸢se的眼眸没有注视他,太宰治一个劲儿的瞧着渲染在灰白se地毯上的猩红:「向你我这种恶人,si後会下地狱吧。」
「不仅会,还是会下最底端的那一层。」刚下班的中也满身酒气,头又痛得无法思考,暴躁之於听见那个欠揍的称呼更令他火大,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太宰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碎片。
仔细想想,他早该和那家伙切断关系。
然而却好像有条铁链将他俩紧紧拴住,准备在防备不及之时,将他们一起推落地狱。
染着红的花朵最容易招蜂引蝶,同理。
披上刚强外皮的脆弱之人也确实如此。
03
他感觉到了,在那y风正盛之处,有人在呼唤他的名。
双腿不受控制的迈步走去,明明前面是个深不见底的坑却仍然跳了下去。
染血的猩红、缠绕着荆棘的玫瑰牢笼。
他朝低头坐在那儿人伸出了手。
谁知那人却握紧他的手,将他拉进了牢笼
刀尖没入心口时他的鲜血是温热的,始终清朗、彷佛看透一切的眼眸还是带着笑意,一如往常。
虽波逐流的代价若是如此之重,那我宁可来世做个特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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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边咬着圆甜饼,一边囫囵吞下面前圆盘中的金瓶糖,对一旁冒着热气的乌龙茶反而不闻不问。
「稍微停会儿。」男子叹气,伸出一只食指将茶杯推向少年:「喝口茶吧。」
「不要。」少年的两颊被甜饼撑着鼓起,室内的暖气开的很强,烘的少年的脸颊红扑扑的,多了一分稚neng:「这样就不好吃了。」
「你如果再这麽吃下去哪天可会吃坏身t的。」男子皱眉:「你可别以为名侦探对疾病的免疫力高於常人。」
「我知道啦。」少年挥了挥手:「b起这个,我还想再来盘酱油团子,可以吗?」
盯着那双眨巴眨巴、只有面对甜食才会b较温驯的绿眼睛,福泽谕吉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老板,请再给我们一份酱油团子。」
他并不明白为何少年江户川乱步会缠着他,但他明白自己不会抛下对方的理由。
他对於甜食并无特别好恶,现在面前会放满n油泡芙的原因,除了替乱步解决剩菜外还是替乱步解决剩菜。
「哪有人吃甜点还苦着脸的啊。」面前的名侦探鼓着脸颊:「甜食是用来享受的啊、享受!」
那是你吧…………福泽谕吉把到嘴边的话连着泡芙一起咽下肚,乱步不懂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多添一项,徒增自己和他的烦恼。
「话说回来,社长难得会主动请我吃饭?是有什麽事需要名侦探解决的吗?」乱步神气活现的推了推帽子:「是婚外情?还是被跟踪狂sao扰了?」
「……我压根就没有结过婚,乱步。」福泽谕吉拧着眉头:「是谁告诉你那些字眼的?」
「嗯……太宰之前提到过,他说他被一个脚踏多条船的已婚妇nvsao扰了,对方就像跟踪狂一样成天狂call他的手机,还说那种婚外——」
乱步的喋喋不休被福泽竖起的食指打断。
从认识起他总是被少年的话语ga0的心累,却又不能对他做什麽……这种无力感似乎是自己皱纹越来越深的主因。
「听着,乱步,不管太宰说了什麽,都不要把他的话当真。」福泽盯着少年的眼睛,严肃的开口:「当作耳边风或八卦杂志上的小道消息,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可是——」
福泽一记凌厉的注视过去,乱步终於闭紧了嘴,有些委屈的用食指蘸茶水在桌上画圈圈。
「…」福泽无奈的叹气,乱步这人jg明是jg明,小孩子气的地方却一点也不吝啬:「你还有什麽想吃的?点一点吧。」
绿se的眼亮了起来,少年大概忘了桌上还有好几盘他吃剩的泡芙,挥手叫来侍者後又很不客气的点了两盘黑糖糕。
「……别吃那麽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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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可以说了吧?」
少年踢着路面的小石子,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吃完点心之後我们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我的脚好酸。」
「有点耐心。」抛下短短的句子,福泽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一脸苦样的少年:「我的确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我就知道!」少年的双眼随即亮了起来:「不管事什麽事,只要有我这个名侦探出马,一定能圆满结束!」
「很好。」福泽点点头:「你就保持这种g劲吧,因为,我们的任务是把港口黑帮走失的兔子找回来。」
「好啊等等什麽?!」
「唉呀,你们终於来了。」带着眼尾上扬的微笑,港口黑帮首领森鸥外朝福泽伸出手。
礼貌x的握了握,福泽开口:「所以,要请我们找的东西有照片可供参考吗?」
「有的。」森鸥外弹了弹指,身旁的黑衣保镳立即捧了一面闪着银光的托盘过来。
优雅的捻起纸张,森鸥外将纸张递给福泽:「虽然这样说有点破坏港黑手领的威严,不过关於找寻宠物这件事,也请你们多多帮忙了。」
「我们会尽力。」福泽冷着脸:「不过横滨是个不小的地方,所以也不能保证能够找到。」
什麽嘛,有我这个名侦探在,怎麽可能找不到啊。乱步想要开口指责这句话的不妥,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该乱说话的时候,於是默默闭紧了嘴。
「万事拜托了。」森鸥外稍稍站向前了一步,伸出右手挡住嘴,小小声的开口:「那只兔子是ai丽丝很喜欢的宠物,如果能够找回来她会很开心的,ga0不好还会穿上我新买的hurtlolita黑se英l风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兔子一定要找回来。」
福泽点点头,他对於别人的嗜好一向不会深入探讨,所以就当没听到什麽萝莉塔吧,没听到。
「对了,如果找回来的话,我们组织上下豢养的猫都可以给你碰个够。」
「赶紧出发吧,乱步。」
乱步坐在某家面包店的遮雨棚下,绿se的眼里满是不服气。
「找不到吗?」
福泽的语气平淡,但乱步总觉得可以从只字片语间感受到一gu不屑。
彷佛在嘲笑他身为名侦探的自尊。
「这根本不叫照片吧!!」乱步反驳,双手掩着脸愤怒的开口:「这不过是张涂鸦而已!」
看着白纸上以红se和棕se涂出个大概形状的se块,福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唯一b较明显的特徵大概是眼下的一条刀疤,怎麽说,很有黑社会的风格。
「世界上绝对不会有兔子长那样啦!」乱步说:「我之前老家也养过兔子,兔子是白白的、毛茸茸的、还会攻击j和鸭才对啊!」
普通的兔子并不会攻击j和鸭福泽再次无奈了,然而他不愿意告诉乱步这件事,让那个少年侦探多点信心总b少点好。
「乱步先生!社长!」
远处的喊声唤回两人的注意力,瞧见那飘逸的草帽以及灿金的头发,福泽顿时有种眼睛刺痛的感觉。
「贤治君?」乱步有些惊讶的开口:「你不是去和卸货员交涉了吗?」
「乱步先生,我和卸货员交涉已经是上上个月的事了喔。」这句话大概把g0ng泽贤治ga0糊涂了,他歪了歪头:「您忘了吗?」
绝对是忘了,还忘得很彻底。福泽偏过头远望横滨街头。乱步这小子,每天在侦探社无所事事就算了,居然对社内事务完全不关心,真是
「啊,这不是重点。」贤治敲了敲脑袋:「社长,乱步先生,可以在社里养宠物吗?」
突如其来的诡异发问把两人吓住了,福泽和乱步对看了一眼,接着乱步开口:「宠物?侦探社什麽时候有宠物了?」
「不是啦,我是希望能在侦探社里养宠物。」贤治眨着眼,愉快的开口:「刚刚和敦君出去晃悠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只兔子,感觉牠很可怜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就把牠抱回来了。」
「那兔子呢?」
「在这儿。」贤治在衣服里掏了一阵,0出一只约两个巴掌大的棕se毛绒物t:「我还没帮牠取名,原本想等社长同意了再取,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就请乱步先生给牠个名字吧!」
若是平常的乱步,大概会义不容辞的开始给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然而今天的乱步却猛地抓起ai丽丝的画,瞪大眼睛瞧了瞧,再从贤治手里抢过兔子,不顾那小家伙多哆嗦嗦的打着冷颤,捏住兔子的头仔细瞧着牠的脸颊,不意外的,一条红褐se的血痂附着在兔子的眼睛下方。
「就是牠!」乱步发出胜利的呼喊。
福泽眨了眨眼,没想到最後发现兔子的功臣居然是一脸ga0不清楚状况的自家社员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至少宠物回来了,可以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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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你们。」这次他俩被请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而不是港黑办公处的大厅:「要不是你们,ai丽丝现在应该在把所有她看不顺眼的衣服扯光——啊,这也不是重点,总之,非常感谢你们。」
语毕还附上个以黑帮首领而言十分友善的笑容。
福泽面se不变,乱步则眼神闪动了一下,接着福泽开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没问题。」森鸥外缓缓的说:「当你手痒时,请务必来我们这儿,自然会有人给你完善的服务。」
「什麽意思啊?」乱步疑惑。
「没事……走吧。」
大概是这次都没有帮到忙的关系,回去的路上乱步始终一脸郁卒。
福泽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却不知道怎麽样才能让他好过点。
「社长。」
在他苦於这种尴尬的沈默时,少年开口:「我很……没用吗?」
「每个人的行动力有所不同,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这样啊……」少年仿佛自嘲般笑了笑:「明明自称侦探却连走失的兔子都找不到,我——」
「并没有人说自称侦探就得完美无缺。」福泽冷声打断他的话:「举世无完人,若你一昧讲求完美,只会错过许多重要的事物,b如经验,你这次做的不错,乱步。」
乱步眨了眨眼,似乎释怀了,昔日的微笑也慢慢浮现。
「社长,刚刚那是夸奖吗?」
「…………看你怎麽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