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聂飞雪答道,顿了顿,“所以你便是在观剑?”
楚离收回扶着栏杆的手,负于身后,微风浮动了衣袂和廊柱间的纱帘,然后他听到了楚离清冷平缓的语声:“你知道我第一次悟剑是在哪里?”
聂飞雪挑眉,想了想道:“你这么问,自与当下所见有关,”他有趣地说,“莫不是在水里?”
“虽不中,亦不远。”
楚离目光平静地看着翠绿的湖水被微风吹起涟漪,“那样波光潋滟的剑光,我永远也忘不掉,也永远都看不够。”
“所以你又看到了这样的剑?”
“可惜,带了杀气。”楚离的手放在了剑柄上。聂飞雪仿佛浑然不觉,把玩着玉笛,“剑怎么会有杀气?”“因为执剑的人……”
朦胧的湖面下升起八道剑光,织成一张剑网,封死了廊前所有退路。八道身影之后,紧随着无数泛着蓝光的暗器,竟丝毫也不顾及前面的人。
他们本也不必顾忌。
“……沉不住气。”惊虹从楚离腰间掠出,绞碎了后发先至的暗器。
这八道剑光携裹了纯粹的杀意,一往无回。于是人也无回。
仿佛一个眨眼间,剑已回鞘,八个身影急速从廊柱间越过,掉进了画舫另一边的湖水里。只不过他们都已变成了尸体。
血如墨汁蔓延开来,水面上漂了十二具尸体。
因为还有四个被聂飞雪解决了。
事实上楚离面对的暗器对准的是聂飞雪,反之,聂飞雪面对的暗器,对准的是楚离。檀木的画舫,插满了蓝汪汪的暗器,楚离周身一层环状霜白,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聂飞雪目光奇特。对方亦然。手中的玉笛剑气暗淡下来。聂飞雪笑了,“果然是好剑。”
楚离抿唇,微微颔首:
“果然是朋友。”
火炉上的酒已经不能喝了。酒壶上偏巧插着一支飞镖,琥珀色的酒液自裂缝汩汩冒出。船身微不可查地一晃,聂飞雪的笑容忽然有些发苦。因为他已然看到火炉上的酒液染上一层白霜,慢慢被冻住了。
身后寒意透骨,锐利无方。
不知何时,船头已俏生生站了一个女子,背负琴匣,紫衣如锦。
“聂大哥要躲到几时?”
被她疲惫的目光看着,聂飞雪忽然说不出话来。女子姣好清隽的面容已染上风霜,这样的美人理应被捧在手心里,现在却费尽苦心追着他这个混蛋?
他自作主张,给了这个身陷风尘的女子希望,却放任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崭新的世界。
似乎真的很混蛋。
“琴姬……”聂飞雪叹气。
他清透的双目显得有些无措,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张了张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罢。”琴姬显得有些讶异,“聂大哥?”语声由初时的意外到最后如心脏一般飞扬起来。
就在她面上绽开清冽的笑容时,湖水突然荡起几圈涟漪,她身后湖面上寒光一闪。
“……!”
琴姬面色一寒,琴匣下一道冰蓝剑光呛然出鞘,身躯一转,剑光过处犹自留有渐渐浅淡的光影,准确截在那支暗器上。
那是一根弩箭,不断旋转的箭锋肉眼可见地漫上一层霜白。
琴姬面色一变,弩箭上传来绝大的力道,电光火石间,她只将将拨开些许,咄地一声射在廊柱上,却还是被其擦到了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便生出一股麻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