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普尔并没有注意到怀里柳叶飞的变化,她依然静静地坐在地上,把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祈祷着,不知是说给她的神还是说给身边的人,直到一只带血的手悄悄地抚上她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你再这样下去,提尔会抛弃你的。”柳叶飞弹掉指尖的泪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有了死亡的威胁,柳叶飞面对着安普尔时反倒有些尴尬了,只好用一些小动作来掩盖一下。他从女孩怀里挣开站起身,把她也扶了起来,从她背后抽出重剑,却被剑柄烫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这种充满邪神之力的状态会被圣剑排斥,面不改色地反手又塞回她手里,接着拔出她腰间的长剑,转身往战线那里走去。
没走出两步,一个沉重而结实的身躯从后面撞上他的背部,继而一双胳膊环抱住了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量使得他有些怀疑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hp似乎又要通过那个伤口被挤出去了。不像她前天晚上那样几乎什么都没穿的状态,如今安普尔除了没带头盔,浑身被硬皮革和钢铁薄片包裹的严严实实,摸起来没有一点少女应有的感觉,更何况她手里还拿着剑,竖起的剑锋几乎切到他的鼻子上
从那坚实的拥抱中柳叶飞感受到了女孩那坚决的心意,不禁对自己那种迷茫和逃避的心态深为鄙视,想起刚才在濒死时下的决心,柳叶飞咬了咬牙,随手把剑插在地上,掰开环绕在胸前的双手,转身用力拥抱了一下安普尔。
这是我的了,谁也不能让我放弃!
“你不是战士,不要去前面了”安普尔在他耳边小声地劝道。
不远处的河面上,震天的喊杀声和马蹄声响了起来,湮没了女孩下面的话。柳叶飞侧脸看去,只见一座半透明的拱桥已经架在了河上,血乌鸦的所有骑兵正排成一个尖矢阵形,对着另一边岸上的火枪手营地冲锋过去,朝天举起的长矛和阔剑锋刃上闪烁着正午的阳光。
火枪手开始杂乱无章地射击,却没有一发子弹能击中什么。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骑兵便冲过了这段距离。
“为科米尔!”
有人高喊着紫龙的战呼
长矛刺穿了兽人的胸膛,战马撞倒并践踏着兽人的身体,阔刃的长剑一次次挥动,每一下都带起一个完整或不完整的头颅
只一个瞬间,二十来个骑兵便如同割草一般收割了超过自身三倍数量的兽人的性命,穿透了枪手的队列远远离开,紧接着勒马调头准备下一次冲击。
“看见了吗?没有男人会容忍自己躲在女人的后面。”柳叶飞再次用力抱了女孩一下,放开她转身拔起长剑,走上了前线。
虽然有海德拉、帕克、克莱迪尔、查林和达尼克那样的强者在苦苦地支撑,虽然所有的散兵都在用弓、十字弩和火枪全力开火,连沉默了许久的那仅剩的一座投石器也开始了抛射,桥面上早已经铺满了兽人尸体,可战线却已经摇摇欲坠,源源不断的兽人士兵像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亡灵那样迈着整齐而机械的步子走上来。塔盾手已经伤亡了一大半,一旦兽人冲破战线并将这里的人全面包围住,失去秩序的守军距离覆灭也不远了
柳叶飞伸手按住一个人的肩膀,借力跳起翻越过前面两行士兵,落入接触线上最危险的缺口那里,正好是刚才由于自己受伤而暴露出来的位置,克莱迪尔正端着刺剑对峙十多个长矛手。
一个兽人注意到了这新加入的战力,转而向他发起了攻击,然而柳叶飞用左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矛头,随手往前一送,硬木矛杆便反撞回去刺进兽人的胸甲里,再从他背后露了出来。柳叶飞左手一扭,掰下矛头掷了出去,贯穿了一张面具,紧接着他侧着身子钻进长矛的缝隙里去,右手的长剑随手划开了两个兽人的护颈和咽喉。
他无视周身刺来的长矛,游刃有余地穿行在这钢铁的丛林之间,一直走到刚才自己倒下的地方,脚尖一挑,精金巨剑飞上半空,落入他的左手,随后一个回旋,半径两米之内再没有一个站着的敌人
“颤栗吧!迎接杀戮之王的归来”
柳叶飞一边享受着杀戮的快感,一边对自身的行为抱着极大的恐惧,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并非他自己所能做到的,虽然他确实能够控制自己。
他也没敢把心里的呐喊直接喊出来,他喊的只是一个单音节的汉语单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