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看看吧。”卫风转过头,又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趁着还有机会尽孝,多尽一些孝心,免得以后遗憾。”
“大人要远行?”媚姬轻声的问道。
“或许吧。”卫风喃喃的说道:“让赖丹王子也做好准备吧,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家了。”
“是吗?”媚姬又惊又喜。
卫风轻轻的点了点头,从水里站起身来,伸手取过挂在一旁的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滴,媚姬这才回过这里来,连忙赶上去帮他穿衣服,一边问道:“陛下有旨了?”
“还没有。”卫风说,“不过,很快就要和匈奴人开战,为保侧翼安全,西域那边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去防守,防止车师国趁火打劫。”
“又要打仗了?”媚姬的神色一黯。
“怎么了?”卫风有些不解的看着媚姬,觉得她的神色不对。媚姬黯然说道:“每次打仗,都要死很多人,我有些担心。汉人也好,匈奴人也好,和我西域人一样,都是人,为什么要打来打去的呢,大家和和睦睦的不好吗?”
“呵呵呵……”卫风笑了,他伸手刮了一下媚姬比中原女子高得多的鼻梁:“天下哪有不打仗的,你什么时候跟那些读书人一样,讲起仁者无敌来了?”
媚姬强笑了一声:“我哪是什么仁者无敌,我只是怕一打起来,一些熟悉的人就再也见不着了。”
卫风也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想了想,沉吟了片刻:“真正的武道,不过是以杀止杀罢了,希望这一战,能保大汉边疆十年太平,那牺牲的将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
“十年太平?”司马玄操一怔,随即又笑了:“只有一个办法,将匈奴人十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杀光。”
“玄操,匈奴人也不是都是好战份子?”卫风瞟了一眼司马玄操,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杯子里全是酒,没有他平时喝的水,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媚姬,媚姬吐了吐舌头,暗地里指了指司马玄操。司马玄操脸色不变,他看着卫风说:“大人,该报的仇也报了,该尽的心也尽了,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喝酒吧?”
“有何不可?”卫风沉下了脸。
“大人,凡事在心。”司马玄操举起酒杯,对着卫风示意了一下:“外在的形式当随时而变,不可拘泥。该放手的时候,还是得放手。将来到了军中,你还能对着纵情畅饮的将士们喝水?你不会告诉我说,在燕王宴请你的时候,你也是喝的水吧?”
卫风眼神一闪,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的伸过手端起了酒杯,送到嘴边呷了一口。司马玄操看着他咽下了口中的酒,这才对如释重负的媚姬摆了摆手,媚姬会意的退了出去。司马玄操用小刀切下一块肉,送到卫风面前的盘子里,然后又给自己割了一块,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大人,贵仁前两天刚刚送过信来,匈奴人最近正在调兵遣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月、十一月肯定是会扰边。”
卫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是我担心陛下不会出兵。”司马玄操接着说:“长安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国内不安,此时出兵北击匈奴,好象不是个好时机吧。”
“会的,陛下一定会出兵。”卫风很有把握的说:“太子之位虽然悬而未决,但陛下尚在,可能的威胁都已经清除,国内暂时不会有大事。陛下想安定民生,但是在安定民生之前,他一定会把匈奴这个心疾除掉。”他又呷了一小口酒:“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他是否出兵的问题,我担心的是,如果出兵了,能不能保证打赢,能不能一仗打得匈奴人十年不敢犯边。”
“这个……恐怕比较难吧,我们现在的兵力,并不占绝对优势。匈奴人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年轻人都长成了,虽然不能和当年控弦四十万相比,可是十万兵应该还是有的。何况……”司马玄操咂了咂嘴说:“何况还有那个李陵,大人有把握打赢他吗?”
“能不能打赢他,不是看我的本事,是要看你的本事。”卫风露出一丝笑容。
司马玄操的脸苦了起来:“大人,那可是匈奴,不是昌邑国、广陵国,没那么容易做手脚的。”
“事在人为。”卫风举起杯子,对司马玄操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过两天,我去找太子,把李禹找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司马玄操又提醒道:“只怕太子未必同意大人的主意。”
“这事……恐怕由不得他。”卫风撇嘴一笑,不以为然。
司马玄操乐了,他摇了摇头,悠然自得的举起酒杯,和卫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征和二年十一月下,将军徐自为六百里急报,匈奴大入五原、上谷,杀掠甚众,塞外十余城被毁。天子大怒,决定北征匈奴,随即在全国范围内征集马匹,招募勇敢士、良家子、驰刑徒从军。
十二月初,天子大阅北军、三辅车骑,圣心大悦,赐宅北阙甲第。
征和三年正月,天子赐婚水衡都尉卫风,翁主刘菁嫁入卫家,百官到贺。
正月末,天子召集三公九卿、两千石以上,会于建章宫前殿,讨论出兵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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