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复心境,看向光柱消失的王宫方向,露出些许思索状:
“新任慈悲……”
历史上,也会发生一模一样的事吗?
“果然……”
第一时间捕捉到爆炸的维奇面色不变,他再看向王宫处,先是冷笑,但也不得不露出佩服之情:“能骗得过这么多人,厉害。”
“哥哥,发生什么了?”
“王城西北边那边产生术式爆炸,少说死了个十几万人吧。”维奇啧啧称奇:“我是想过有人会想对那些白铁和水银下手,没想到居然用的是这种手段。”
“十几万人!”
原本坐在树木顶端的维娜咻的一下站起,脚尖点着树枝,面容冷冽。
然后被维奇一巴掌重重按下。
“好好坐着,那人的手段很高明,用结界封锁那处空间再开始的爆炸,里边的人肯定死了个一干二净,外边的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维奇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
“而且,爆炸的余波已经被人用手段收起来了。”
维娜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那也会有人受伤。”
“等你赶过去,那些受伤的平民早就死了。”
维奇抬了抬眼皮:“两三分钟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你赶过去要多久?”
维娜沉默,然后闭上眼:“原来你之前让我和你一起到城外来是为了防止这个。”
“算是,但不止。”
维奇肯定地点头,而后拍了拍妹妹的头顶,语气平淡:“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你可能被那样的爆炸波及。”
维娜无言,只是叹气。
月球天,卡巴拉之底,酒馆中。
山呼海啸般的惊叹声同时回荡在热闹的酒馆中,几乎是每一个关注武神祭的客人都目睹了这一场突兀起来的大爆炸,并为此惊叹。
——因为主舞台的导播眼疾手快,在结界诞生的瞬间就将镜头切了过去。
有一说一,天使导播还是十分尽责的。
不像某届在教团举行的武神祭,人家打架都打完在捡尸体的时候导播才如梦初醒地把视角转过去,简直就好像是和其他人的思维速度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事后,那一脸神游天外的导播笑嘻嘻地被教团贴在公式墙上,然后笑嘻嘻地将来自七重深渊,五湖四海,上万种族,无数观赛者的辱骂全都百纳海川。
然后喜提三天休假,乐翻了。
“仅仅为了在晋级下一轮的时候收获更多优势,就让二十多万人为此陪葬,该说不愧是你的弟子吗?”
吧台上,慈悲抬头,忍不住冷笑,与周围的热闹和赞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区区二十多万人就让你破防了?”
微醺的法兰黛尔指着慈悲,扬起嘴角:“不会吧不会吧,我看伱杀我教团成员的时候倒是挺得心应手的,难不成你也是个双标狗?”
“还是说……”
法兰黛尔用指尖弹了一下玻璃杯壁,嘲弄着侧目:“我家的小拉什干的事不小心碰到你的……”
慈悲不回答。
法兰黛尔见状无趣地摇了摇头——她原以为稍微刺激一下就能让慈悲干出些出格的事,到时候可就有借口了。
没想到这家伙防御力还挺高的。
虽然比不上自个儿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立体防御,但也能勉强够得上普普通通的精神胜利法了。
“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做的更绝。”
回想起那个总在关键时刻心软的小家伙,法兰黛尔无奈地抿了一口啤酒,笑眯眯道:“既然都知道是过去的世界了,那把整个世界全都给打包送给深渊也无可厚非嘛。”
慈悲依旧沉默。
不过这一次沉默的理由不一样——因为他知道法兰黛尔说的是实话。
无可反驳的实话。
——这个女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生物。
为了赢,为了变强,无论是阴谋也好,残忍也罢,哪怕是直接跪下,丢弃所有尊严,这些过程都无所谓……
只要最后赢了就好。
她只需要这个结果。
半晌,待到酒馆中的欢呼与讨论都快消去了的时候,慈悲才沙哑地开口:
“是,那个小恶魔做的事的确稍微与预料的不同——但那又如何?她只是把原本必将到来的事推得更早了。”
“你的小恶魔弟子是逃走了,可你的那个教子可还待在海选里……他在没有获得史诗棋子之前会愿意离开?天才向来气傲,哪怕知道会被侵蚀也不会就这样离开。”
慈悲看向一旁那毫不在意地喝着大酒的女人:“待到之后那小恶魔发现是她自己害死了你那教子,她会有多伤心?”
他原以为法兰黛尔在听到他的话后会露出凝重的神色,再不济也会放下手中的酒杯,与他反驳上两句。
可法兰黛尔却喝得更开心了。
她终于忍不住用力地拍着大腿,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懂什么!必将到来的事?深渊的侵蚀?还有什么狗屁命运车轮,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对小原产生影响?”
在慈悲愕然的注视下,她咕噜咕噜地再干完一杯扎啤,拭去了唇角的泡沫:
“慈悲,你要知道……英雄之所以被称为英雄,就是因为他们背负着太多太多,多到每走一步就要想十步。”
法兰黛尔顿了顿,指着那个躺在王宫园中,表情平淡的少年开口:
“而现在,捆绑着英雄的枷锁已经消失不见了。”
慈悲凝视着画面中的原清濯,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只是冷声道:“不过是区区升华阶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
“不过是区区历史里的深渊倒影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
丛中,原清濯轻嗤。
他能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那在爆炸之后,在许多许多人死亡之后,有一个庞大无比的术式被动地启动了。
就在他脚下,正下方。
在整座王城底下。
虽然只窥探露出的一角还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个什么术式,不过原清濯知道,能“看”见。
——这个世界,这片天地里在迅速地被深渊侵蚀。
他站起身,缓慢却又不容置疑地挺直了脊背,而后轻轻掸去了衣服上的尘土,嘲弄地叹息:
“这些各怀鬼胎的虫豸,一百个加起来都不如半个拉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