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光是原清濯能从手掌上看见的大口径枪炮就有不止一百处……
倘若万机之主让它们火力全开的话，自己定然不可能如现在这般轻松。
虽然也算不上轻松，但比起漫天弹雨的地狱场面，原清濯觉得如今这单纯的物理拍击实在不算困难。
——是做不到，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数把空有外壳的钢铁巨剑在瞬间被两只巨手挤压成废铁。
下一瞬间，他就将会被压成纸片送入二次元。
在最后片刻的犹豫后，身处两只巨手中心的原清濯在脑海中具象出【园大道西侧】的细节场景。
武道意志，发动。
缩地成寸。
原清濯瞬息跨越数公里来到了虽然没有变成废墟，却依旧因为震动和远处传来的冲击波受损严重的高档小区之中。
住在其中的居民非富即贵，再不济也是某个公司企业的高管，所以大抵已经收到消息纷纷离开了。
此刻小区中空无一人。
“这里……”
用武道意志掩盖身形的原清濯微微皱眉。
似乎有些熟悉。
“等会，我记得拉芙娜居住的地点好像就在这里。”
原清濯立刻迈步，没两秒就来到了之前根本没怎么认真记过的【福音科技董事长·拉芙娜】的住所。
他站在大别野的外侧，通过透明的窗户观察着拉芙娜的房子。
昂贵的电视，昂贵的顶灯，还有各种昂贵的外饰……房间内没有任何出格的东西。
看上去和平常高管的家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差距，充其量不过是其中的东西更稀有，更昂贵了一些。
可当原清濯推开窗户，想要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那一瞬间。
上百分贝的警报声顿时响彻整座小区，万机之主冷漠的机械音随后而至：“人类——！”
原清濯望向地底，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来对了！
不过万机之主的新核心地点怎么会选在这里？
——难道它睡觉的时候还想要妈妈陪吗？
原清濯来不及多想。
他没有像玛莉娜那样企图用拳头砸开地面，而是直接用武道意志包裹自身，像是水珠一样直接融入大地。
这个潜入的过程会在碰到厚达数米的金属防护层后停止。
——让我来看看，你的防盗门在哪里！
结果是，甚至不到二十米，原清濯的身形就重新在地底深处显现。
土石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袭来，原清濯没有呼吸，只是用脚尖摩挲了一下这无比坚硬，也许用蚀灭弹一下都打不穿的金属隔层。
以手作刀。
武道意志，给我斩！
在咔嚓的碎裂声里，原清濯落入了这座遍布高精尖科研装置的巨大研究所之中。
不待他看清四周的环境，万机之主低沉的声线就开始回荡了起来：
“人类，你想再一次破坏我的能源核心？”
拉芙娜的这处地下研究所知道的不会超过五个人，还有数米厚，能够隔绝电子信号的金属隔层作为防护，所以研究所内根本就没有任何能供万机之主操控的武器。
甚至连复制人都没有一个。
因为它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过还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发现它选择的二次藏匿地点。
可这一次，万机之主却没有像先前那样焦急地想要逃离。
反而是漠然到令人惊讶地缓缓转动摄像头盯着原清濯，再用扬声器说话：“你大可以试试，从先前你的表现来看，你大概拥有两种空间系的灵能……单纯的物理防御对你来说自然无用。”
“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尝试斩灭我这一处的能源核心，看看这座日之城是否会从我的掌控中溜走。”
伴随着万机之主的话语落下，齿轮铆合的声响回荡，数秒后一处直径数十米的半圆形金属球暴露在了原清濯的眼前。
“来，毁掉我这处能源核心吧。”
万机之主的语气中甚至略带笑意：“让我看看你启动空间转移的速度，和能源核心湮灭周围一切的速度哪个更快。”
万机之主自然有恃无恐——哪怕此处的能源核心被毁灭，对于接管了整座日之城能源系统的它来说，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不痛不痒的损失。
而用一处无关紧要的能源核心，来换取一个拥有至少两种空间系灵能的强敌的死亡。
哪种选择对它来说更加占优，已经不用多说了。
只不过这一处能源核心，距离徜徉在整座日之城的信息海洋中的它的距离稍微有些近。
这是最为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最近！
原清濯未曾想过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
他在落入这处研究所之前从未想过，不仅没有再一次受到数十个复制人的拖延和干扰，反而是万机之主主动把能源核心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怎会如此顺利了！
——难道这是万机之主的阴谋？
不。
原清濯几乎是瞬间在心中否定道。
万机之主说的几乎都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也就是说，哪怕他一拳轰爆了这能源核心也无济于事，撼动不了大局。
反而很可能将自己葬送在这里。
原清濯笑了一下。
只是，可惜它弄错了一点。
原清濯朝着面前不过数十米的能源核心猛然迈步前去！
——我所希望的，就是在这能源核心之中，堂堂死去！
在最后的武道意志之中，原清濯毫不犹豫挥手，如热刀切黄油般将这处覆有厚重保护膜的能源核心一分为二。
于是足以令任何人绝望的光与热在一瞬之中，以破碎的能源核心为奇点朝四周爆发开来。
原清濯渺小的身影只一瞬就被吞没殆尽。
可就是在这样的热寂地狱之中，却有微末的武道意志震动仅余的骸骨，令畅快的大笑声响起。
“——万机之主，傲慢的人工智能，你我的厮杀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始啊！”
日之城无穷尽的信息海洋之中，堪比整座日之城大小万机之主的眼前。
有一顶天立地的璀璨人形凝聚，重重坠入了碎片化的海啸之中。
它的五官缓缓清晰起来，自最坚忍卓绝的意志本能下凝聚。
万机之主惊疑不定地浏览着这道人形，而后得到了一束并非用二进制构成，而是用文字……凝聚而成的信息？
——这不可能！
万机之主几乎惊叫出声。
【拉芙娜养的人工智能，给我记好了，老子叫原清濯。】
【哪怕我的肉体与意识都被焚灭，残留下的本能也足以将你抹杀。】
零跳动，零传输的信息之中，万机之主抬头，窥见了那个甚至要比它庞大百倍千倍的怪物。
与原清濯面孔一模一样的人形也望向了它。
低头。
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同一时间，日之城外。
金红色的落日被大地吞吃半边，另外半边则悬浮在地平线之上，为这个世界的今天带来最后的余晖。
白川若夏背上原本沉睡着的玛莉娜睁开双眼。
空荡的失落感充斥着她的心间。
软弱的无力感让她甚至不想跳下白川若夏的脊背。
“过了多久？”
玛莉娜平静地问道。
“你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问的是这个，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在荒野上迈步的白川若夏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打昏我然后跑回去的呢。”
“这是小原带给你的刻板印象吗？”
玛莉娜再次问道，
“所以，现在过了多久？”
“五分钟。”
白川若夏回答道：“只有五分钟。”
“那——”
玛莉娜的双眼骤然瞪大，白川若夏几乎能在瞬间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力道增幅了千百倍。
差点就把她的腰给压断了。
她不快地皱眉：
“我的玛莉娜女士，您做事之前能稍微动一下脑子吗。”
“等会……”
这时，玛莉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白河呢，小原他师父呢？怎么突然都消失不见了！”
白川若夏帮她补充道：“原定是送我们走十分钟，但现在只过了五分钟就都消失了。”
死寂，骤然而至。
原本想要转身回头的玛莉娜又软下了身子，无力地趴在白川若夏的后背。
她回望了一眼彼端已经小到不能再小的，那座在火中燃烧的城市，又转回头，眺望着地平线处看不到尽头的公路和荒野。
白川若夏继续走。
又是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奇怪地说道：“我以为你会回头重新回到日之城里去的。”
“那你跟我一起吗？”
玛莉娜问。
“送死的事，我才不去。”
于是玛莉娜咧嘴，拍拍白川的头顶。
“——那就对了。”
在白川若夏的沉默之中，金发的少女稍显失落的垂下眸子：“我回去既产生不了什么正面的效果，也不可能对付整座日之城……所以何必让费尽心思让我来到这里的小原白费功夫呢？”
她叹着气，笑道：
“我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狗子啦，所以不会再做让可能会让主人担心和失望的事。”
白川若夏沉默不语。
忽然，玛莉娜把手伸在到了她的脸颊旁勾了勾，讨要道，
“有烟吗？”
白川若夏停步，示意她下来。
玛莉娜从善如流地一跃而下，踉跄了两步，在地上晃晃悠悠了好几圈才站稳。
没忍住，又往日之城的方向瞥了眼。
她看见白川从兜里掏出包装精良的烟盒，先拿出一根咬在嘴里，再从中抽出一支递给她：“之前怎么没见你抽过？”
玛莉娜接过烟，熟练地用狭长的犬齿咬住烟嘴，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唔……”
她凑过头去借火，便能看见齿轮在火星四溅中转动。
火苗窜起，点燃了细碎的烟草。
她深吸一口，从唇齿间吐出稀薄的烟雾，寡淡地笑了一下。
“——嘿，那是之前。”
——第二卷·早上好，日之城·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