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追踱了两步,声音懒懒:“盘古开天地,诸神划定白日与黑夜,便是要你们白日劳作、夜里休息,现下子时都过了,你们还在街头吵闹什么?”
“不是,国巫,我们……”有人着急地想要解释,阿追眼帘微垂,适时地止了交谈:“你同我解释,月主却未必会听。倒不如你们赶紧回去,我替你们向月主告罪。”
在弦国时就是这样,她偶尔会这样出来“妖言惑众”,苏鸾总笑她“一分靠占卜、九分靠做戏”。不太一样的,只是在弦国时她会以一件斗篷遮住身形面容,有时还会让个男巫替她,让她更添神秘。
众人很快连连向她作着揖告退,犹如消退的浪潮一样很快从街头散去,阿追回头就看见苏鸾扑在云琅怀里笑得直颤,铃朵则一脸讶异地拉着她就问:“你告罪了,月主就会原谅方才的混乱吗?”
阿追无心理她,再度抬头看向城楼中的暖黄光芒。
嬴焕悠然地品着茶,静听着外面的嘈杂,又享受着嘈杂尽退的过程,放下茶盏正要回去歇息,门外清亮的女声灌入:“让开!”
屋门蓦地打开,他睇了一会儿立在门口的人,挑眉:“女郎伤好了?”
阿追身后是漆漆黑夜、面前是满室光火,她抱臂打量着他,越打量就越是气鼓鼓:“殿下果然打算利用我?”
嬴焕眉心一跳:“女郎何出此言?”
“哼!”阿追冷哼,手一指城楼下已安静空寂的街道,嫌弃满面,“为国巫立威的这套法子,怀哥哥早就玩腻了,殿下真是没点新意!”
嬴焕啧了声嘴,一步步踱近她,并不理会她身后还有铃朵与苏鸾,手往她身边的门框上一撑,笑容温缓:“你事事都会想到他?也好,本王乐得在你心里同他一较高下。”
他说罢打了个哈欠便拾阶走下城楼,阿追短怔之后说不清缘由地红了脸,不知为何而恼羞成怒,追在他身后气势汹汹:“殿下少跟怀哥哥比,还有……我不是戚国的国巫!方才是急着回来歇息没有办法,日后再有人这样叫我,我是不认的!”
嬴焕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回头看她,目光却一直定在被月光投在他身前的倩影上。
那影子被急得蹦蹦跳跳的,他看得直觉好笑,纵是强定心神,笑意也仍从嘴角沁出来好几次。
阿追又急又气,既想追上他说个清楚,又因背上的伤没好全,不敢猛追,即便始终只差两步远也无计可施。
眼前有护卫迎面巡逻而来,迎过来的火把一照,二人的影子都转到后面。她视线一低,下意识地狠狠踩在他的影子上!
☆、第31章刻意
?阿追十分恼火戚王这样把她“国巫”的名号散出去,但眼下在人家的国家养着病,要真为此发火又多少不合适。
她便有意识地对戚王冷了些,不似往日的谈笑随意。但若应要论礼数么,偏也不缺——总之维持了一个“面子上说得过去”,实则却又拒人千里的客气的淡漠。
如此一来,每每碰了面,嬴焕想同她多说几句话都说不下去,她便得以寻个机会直接福身告辞,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神色僵硬。
可他神色僵硬,她心里比他还僵硬呢!
从被鹿群袭击至今,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连她背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却像是一道魔咒一样把她缠得死死的!
她一闭眼,脑子里就是他挡在她身边,挥剑为她挡开一头又一头鹿的画面;若睁着眼发呆,他的面孔也会时不时在眼前划上那么一瞬,或蕴笑或淡泊地看着她,让她好几次独自一人时都奇怪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