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袭月俊脸蓦地一红,墨梅般细长的眼睛,轻轻阖着,凑过去含住了勺子,乖乖喝着粥。
苏槿看着他受气的小表情,微微不满的挑着眉,然而粥又很好喝,漂亮的眸子亮晶晶,整张脸都鲜妍起来,含住勺子的小舌,微露粉红嫩嫩,转瞬划过,看得苏槿心里痒痒的,唉,夫君实在太妖孽诱人了!她真的很怕,哪天月黑夜风高,她会忍不住吃了他。
沈袭月静静地坐在她跟前,香浓醇厚的粥味道尝起来很香,他觉得这是有史以来他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
妻主熬的粥,很香,很温暖,带着丝丝蟹膏的甜糯,一时间,他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情绪,酸涩难受,望着妻主低眉敛目,一勺勺舀着,又细致稍稍一晃,怕他烫到,那种情绪更是堆积得令他难受……这样的温柔对待,他也能拥有么……
“袭月,我去看一下药熬得怎么样。你行动要小心一点,不要牵动伤口”
“恩”沈袭月微微低头,极浅极淡一笑,快到苏槿以为不存在过,可她真真实实捕捉到了。
书里的沈袭月,可是从来都没有笑过。直到死在女主剑下,才笑了一下。
现在,袭月竟然对她展颜了!虽然很浅很快,可是这也是笑颜啊,苏槿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这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事都可以有变化,袭月能朝她所期望的那样,一世长安,快快乐乐活下去。
然而,苏槿从未想过,有些人,注定会在王朝巅峰,受尽血雨腥风的厮杀。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夜幕悄悄落下,空明轩窗,夜阑人静,屋前屋后,石兰杜衡缭百草,晚风捎来一阵阵清新的植物气息。
苏槿端着伤药,咬着唇角,伫立在门外许久,数着庭中梨花树,落了一片又一片,可她还是没勇气进去上药,或许是近君情怯,当知道他就是沈袭月,她心里凌乱成一片,再也做不到安然自得,归根结底是她太在乎了……
中庭满地梨花雪。苏槿望着夜晚天空,突然看见了月宿的气象,她惊呼一声,“不好!”
转身就跑进了卧房,匆匆将伤药搁在了案上,对着沈袭月抛下一句,“自己先上药,我一会回来!”说着,她又脚步不停地跑了出去。
沈袭月原本在安静看书,一见她匆匆忙忙进出,不由微蹙着眉,担忧地问:“妻主,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事。”苏槿已经飞快跑到门口了,转过身来微微喘着气,“我看到月宿星泪,怕是要下雨了。屋顶有几处破漏,我去修补一下。”
说完,人影一闪,已经如浪花奔沙滩,风一般的跑走了。
橘色灯盏,暖黄色衬着墨迹书卷,沈袭月只觉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撂下书,瞥了一眼案几上的药,仍是担忧她,于是艰难撑起身起来,咬着牙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出门口。
走至庭轩,簌簌梨花纷纷凋零,悠扬飘落,雪般的夜空下,一团黑黑的物体在瓦檐上挪来挪去,像一只软软的黑绵羊。
夜阑里,粗色麻衣中,只露着一张小小的白皙,如梨花清丽的脸,此刻正皱着小鼻子,专心修补着屋顶,眼神里燃起你死我破的焰火。
中庭地白,冷露湿花,皎风梨月下,沈袭月倚在檐下,望着屋脊上的苏槿,小模样时皱时展,他怔怔凝望着,她鲜妍可爱的样子,内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一瞬间让他的心跳零乱得不像样……
“袭月~”苏槿修好屋顶,一转头就见到了梨花雪下的他,她高兴地挥了挥手,像蚕宝宝一样挪着黑黑滚滚的身子,就着梯子小心翼翼爬了下来。
她刚一落定,身后就袭来一阵梨花拂袖的香。
苏槿微微错愕回眸,入眼的是,深湛的夜空,雪色的花瓣下,一张精致绝世的俊容,她呼吸一滞,错着步子后退,后背抵上了横梯,身前落入一道颀长如玉树的身姿,笼着淡淡梨花清香。
“袭月”她低低唤了一声,只见他忽然倾身俯下——
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腹轻轻拭了一下她的眼角,“都蹭脏了……”清雅的声线在晚风中洇着魅色。
“啊,是么!”苏槿连忙跳了出来,脱离他的怀抱,用手抹着脸,掩饰着娇红的脸庞,语无伦次地说,“没关系,我……我去洗洗就好了。”说着就跑开了。
中庭月白,沈袭月静默地伫立,摩挲着指尖残余的温暖,那张美如暖玉的小脸,嫩的仿若再用一分力就能掐出水来,光影交织间,沈袭月的眸子幽光潼潼,五官笼在明灭中,有着邪魅的惑人。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沈袭月清楚自己……有了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