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尽,俞智心神领会微微一笑,才要提萧继续,发现有人贸然而来。他一喜,连忙招呼:“今兄弟!你可来了!”
今一凡一身白衣,发冠未束,就这么披散一头少白头,看起来人有些颓靡。
俞智见状,迟疑问:“事儿忙完了?”
今一凡却道:“刚刚那曲子挺不错,再奏一次。”
俞智答好,取过萧从头吹奏一遍。
那头的何芳宗闻响,有些奇怪,却想这箫吹得这般好,若她一手琵琶不应和,当真浪费。加之刚刚逼她弹琵琶的凶神又走了,这回便高高兴兴地弹上一段。
今一凡听了一会,猛地浑身一震,张嘴就是满满一口腥血涌出!白衣染红不过眨眼的事儿,俞智大骇,连手中的萧都顾不上,上前就牵扶。今一凡抬手阻止,重重咳嗽几声,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打落在白衣上,他却依旧一番从容姿态,让俞智继续吹奏。
俞智大喊:“你血都吐了!还吹什么曲子!”
“你就随他意就是。”老妖婆不知从哪个阴影里冒出半边脸,那皮肉要笑不笑的,甚是骇人。
俞智一侧脸,惊觉论剑坛上的老前辈都无声无息地藏匿在周边,见今一凡朝他们摆摆手才把身影隐匿起来。
倒是老妖婆还在埋汰:“他这人、便是疼死,那魂儿还是跟着宫商飘回来!”末了哼一道才消失在阴暗的角落里。
今一凡皱着眉,催促:“他们在替我护阵罢了、你继续。”
俞智懵一会,慢慢吞吞地把萧碰在唇上,顺着那头何芳宗的琵琶声继续吹奏;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只暗暗揣测今兄弟来历怕是不普通。
下一瞬,俞智让眼前一幕惊呆住,甚至顾不上嘴边的萧了。
一身浴血的今一凡闭上双眼,仿佛与这曲宫商静静糅合。霍地,只见他睫毛轻弹,似是已经痛到极点,一头少白头在月色下慢慢褪色,恍如换成了皎洁月色披洒而下。
竟是一夜白头。
折子十五
三四岁的时候,贺锦趁着将仙睡着,将他头上一根白头发拔掉。
樊师姐刚好看到,手都抖了抖,小心翼翼看着睁开眼的将仙。
贺锦手里拿着那根长长的白头发,好奇地瞪大眼细细观察将仙那一头黑发中掺杂明显的白丝线,问:“师傅为何头上长着那么多鱼线丝儿?”
将仙挑挑眉,伸手摸一把贺锦小小的头颅,徐徐道来。
“那是因为师傅要老了。”
15
祝一东的绝食坚持了一天,次日有人送了一坛酒来哄着他用饭,于是他痛心疾首地吃了半饱,顺便把一坛小酒都喝得一滴不剩。就这么过了数日,忽闻外头一声喧哗,他定眼看去,山门里头的几个师侄扛着两道人影快步走来。还没看清是谁,他们直接将人安置在隔壁的牢子就匆匆离开,任祝一东怎么呼喊都不理会。
被送进来的两人已经失去知觉,就这么静静地趴在草席上,空气里逐渐晕开一丝丝血腥味。
待一室静谧,祝一东狐疑地隔着栅栏瞧了一下,先是把贺锦认出来,然后连蒙带猜地将旁边那个大块头也默认是唐历。
祝一东慌慌张张地喊了贺锦好几回,没得到回应就改嘴喊唐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