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老二爷涕泗横流,布满沟壑的脸和浑浊的眼早已被眼泪糊满,“祠堂、祠堂……怎么会突然着火……难道、难道牧家真的快完了吗……”
“二爷——!!”
牧氏的宗祠兴建于两百多年前,无论牧氏如何更迭,望尽家族兴衰、见证薪火相传的它才是这座古朴宅落中最德高望重的老者。
即便曾经历过战火纷飞的年代,它依旧完好无损的矗立于此,忠诚的将家族秘密深藏于心。
如今一场大火,彻底将掩盖这场粉饰太平的成人游戏的面具燃烧殆尽,毫不遮掩的向世人袒露出丑陋不堪的内里,以及火山爆发后的余烬。
“轰——”地一声巨响,栽植于祠堂内的银杏树终于不堪重负的向后倾倒。沉重的树冠瞬间将祠堂屋顶砸漏,露出狰狞的瓦缝。圆木房梁也被砸断,碎裂的瓦片子弹似的乱飞。祠堂如联排积木一间间崩塌,肆意扬起尘暴。
仅仅片刻间,紧紧相阖的两扇黑漆隔扇门也被卷进火场,围墙和门楣轰然倒塌,唯有几根断壁残桓依旧屹立不倒,艰难维持着这个庞大家族最后的尊严。
人群中隐隐传来哭声,眼睁睁看着象征牧氏威严的祠堂毁于一旦,对依赖这个家族而生的人是一种残忍,更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脸上。
在满目的兵荒马乱中,牧海英看到了那个巍然不动的身影伫立于人群中央,仿佛游离于真实世界的黑色轮廓。
他站在狰狞可怖的火场前,清俊侧脸映衬火光,眸光炽烈,拂面而过的热浪将大衣衣角掀飞。
似乎感受到来自另一人刻薄的视线,男人微微侧身,点着漆黑的眼眸无风无雨,唇角却微微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眸中嘲弄意味一闪而过。
“……是你?又是你!”牧海英顿时怒不可遏,表情阴郁难看。
下一秒,她大步冲上前去,伸出的手堪堪碰到男人的衣角,却被突然出现的林峥拦住了去路。
“让开!”牧海英怒斥。
林峥面不改色,沉声警告:“牧夫人,你屡次三番冲撞先生,先生念在您是长姐不予追究,权当家事。但在这么多牧氏长老面前,您也应该收敛些脾气,免得被旁人耻笑。”
“这没你说话的份!”牧海英向来心直口快,脾气上来谁也压不住,扬声叱骂:“牧霄夺,这又是你干的对吧!你胆子真的一天比一天大!连祠堂都敢烧——!!”
此话一出,四伯霎时将视线转向这边,以为自己听错,迈步走来。
牧霄夺扬了扬眼梢,随意瞟了四伯一眼,听见牧海英的质问,嗤然地笑,问道:“三方会审进展如何,还如你意吗?”
他这幅无谓模样,在牧海英看来,已经证明她心中所有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