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画室是牧霄夺专门为盛愿布置的小天地,窗明几净,熹微的晨光穿透落地窗,布散融融朝晖,沿着小雏菊和向日葵向上蔓延,抑或坠落到三角钢琴的黑白色琴键。
其余三面白墙,全部悬挂着盛愿的画,他打算把它们留下来,后续会收起或是扔掉都没关系,反正他的小房子也放不下。他只匆匆掠过一眼,便径直往角落里的杂物箱走。
盛愿在一堆散装颜料和画笔里翻来翻去,搞得一身灰尘,终于找到了那副压在箱底的画。
是他从茨戈薇宴会离开后,凭借自己的记忆画下的那只手。手腕上的那粒红痣是他不久前点上去的,落进他的眼底,红得晃眼。
这间屋子里的所有画,牧霄夺全部看过,却唯独不知道这一幅的存在。
盛愿小心翼翼的把画卷成筒,只打算把它带走。
他没在画室多做停留,旋踵下楼时,眼底忽然晃过一抹白。那位身着纯白柔光纱裙的美丽小姐身姿优雅的站在楼底,像晨昏光影间一朵摇曳的白玫瑰。
周遭的佣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老管家也不知所踪,roise面露茫然的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您是来找先生的吗?”盛愿缓缓迈步下楼,礼貌问道。
近了瞧,roise小姐似乎比舞台上更加明媚夺目,她点着笑意的杏眸看向盛愿,问:“你们是在大扫除吗?”
盛愿犹豫着点点头,没和她多解释。
“我不是来找先生的。”roise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说,“先生的戒指落在我这里了,我来还他。”
那枚熟悉的素圈戒指暴露在视野中,盛愿目光一怔,身体里好像有只手,把他的心脏狠狠攥了一把。
他疼得微微弓起背,细瘦的手指俶尔收紧,突然听见手心的画纸“刺啦”一声,很轻,但很清脆。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的场景,好像真的没看见舅舅戴在尾指的戒指。
这种私密的首饰怎么会出现在roise小姐这里?他是主动摘下来的吗?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放弃这个观念……
如果这枚象征着不婚主义的戒指没被摘掉,盛愿或许还能自欺欺人的蒙蔽自己。
然而现在,他最后的希冀似乎也被蒸发得了无痕迹。
晃神的间隙,盛愿忽然看见了她埋藏在薄纱领口下的纹身,柔软生动的鱼尾和水纹,那个无比熟悉的图案,是查尔斯帮助他修改的成稿。
古典舞者,因伤退隐。
那一刻,他忍不住在心底笑出声,这个世界上的太多巧合频频令他措手不及,这都算什么……
“我看见大家今天似乎都很忙,把它随便放在桌上,我感觉会被弄丢……”
roise显然没察觉盛愿的神情异常,她感觉这个孩子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庄园的工人,于是问道:“你是住在这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