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洞然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心潮起伏,像离水太久的鱼,不知该用哪个器官呼吸,眼前止不住浮现出那个荒诞的梦。
天上的月亮,玫瑰花瓣……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又怎么会如此渴求……
梦境真是个怪诞的东西,即便是梦的主人,有时也无法理解浮在自身思维上空的事物。
待梦散去,盛愿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他倚着床头,直勾勾盯着某处角落,眼神发木,一时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牧霄夺睡眠时似乎十分畏光,无论是壹号公馆,还是维多利亚港的住处,他的卧室窗帘永远厚重且遮光,拉上时简直昏天黑地。
盛愿翻开手机看了眼。
——08:14。
真是适合补觉的时间,盛愿默然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这是他留在香港的最后一天,下次回来说不准是何年何月,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再来,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
盛愿磨磨蹭蹭离开卧室,刚一出门,便和那七八条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金鱼们打了个照面。
它们集体搬进了一口大鱼缸,在里面游得欢快。
盛愿想起自己昨晚没见到鱼缸,于是问舅舅,把之前那条小鱼放在了哪里,听到男人轻飘飘回了一句“高脚杯”时,简直快气笑。
盛愿往鱼缸里丢了一小撮鱼食,懒耷着眼尾,心情很好的看它们抢食。
晴朗的日光漫浸到他脚下,他感受到暖意,循着光线看过去。
牧霄夺清逸的身影正背对他,垂坠在茸茸的薄光中。
他今日居家办公,穿一身色调浅淡的舒适常服,站在阳台打电话,像一株挺拔的蓝桉。
牧霄夺刚刚沐浴过,没有经过打理的发型疏懒的垂下,发梢坠着水珠,手腕搭在黑色护栏上,身侧茶歇桌还放了一杯温热的红茶,一派松弛惬意。
盛愿斜倚着门框,默不作声的注视他,脑海中难以自抑的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男人漠然站在偌大的玫瑰园,肆意的红在他身边起舞,然而那生机盎然的光景却看不出半分梦幻,满是垂败和萧条。
盛愿用力摇了摇头,不愿在与这个离奇的梦纠缠不休,转身离开。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躺着牧霄夺的剃须刀,刚开封不久的男士洁面用品,以及一对同款式的黑白色牙刷牙杯。
盛愿格外喜欢他富有生活感的那一面,比如他遗落在台面上的平光眼镜,杯壁上流淌的细小水珠……
就好像,这些稀松平常的零散碎片,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生动,却不为外人所知的牧霄夺。
而这些不被在意的痕迹,占据了他每一个记忆。
黑色的牙杯显然已经有主,盛愿拿起白色的牙刷,挤了些牙膏塞进嘴里,他心思活泛,一边刷牙一边漫不经心的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