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奕见状,居然单膝在沈宁面前跪下,“儿臣恳请娘娘用药。”
沈宁诧异,想扶他却力不从心,让人上前又被东明奕制止。
她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儿臣请娘娘服药养病。”东明奕抬头直视于她,大有她不喝药就不起身的架势。
沈宁再次沉默片刻,才垂下眼睑道:“横竖都是个死,我又何必费劲儿治好了再等人杀头?”
东明奕忙道:“父皇既救了您,便再不会轻易发落于您。”
沈宁想笑,这回唇角却无法勾起来。那男人,不处置她才奇怪。
东明奕又道:“父皇只是对您擅自离宫有所误解,您费些心思与父皇解释清楚便好了。”他停了停,后又沉沉加了句,“再糟,也不敌我等身在敌营的那夜不是么?”
沈宁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看来,努儿瓴与她本是敌人,他折磨她尚有理有据,可东聿衡……一面状似对她有情,一面又狠狠将她踩在脚下。一次又一次。
“睿妃娘娘,”沈宁眼中的悲哀莫名地触动了东明奕,他倾了倾身,“您曾教导儿臣要学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为何自个儿不能做到?您放心,我东明奕以天为誓,愿以性命护您周全!”
沈宁诧异地抬起眼。
东明奕被她盯得有些窘迫,他有些支吾地道:“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谢你。”沈宁看着他,柔唇缓缓上扬。她无法否认在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儿对她是莫大的安慰,至少还是有人在乎她。
东明奕看她眉宇一展,暗自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后见缝插针地道:“请让儿臣服侍娘娘喝药罢。”
“我……”
“娘娘若是不肯,儿臣便跪在这儿等娘娘首肯为止。”
沈宁看着这张像极了东聿衡的青涩脸庞,脸上浮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唉……多谢你……”
东明奕闻言大喜,立刻让人将膳食与药汤全都呈了上来。他亲自接了汤药,坐在床前轻轻吹气。
“让画儿喂我就行了,你回营罢。”
“这回便让儿臣来罢。”东明奕笑笑,盛一匙送至沈宁唇边。
沈定只得张嘴喝下。
张夫人看在眼里,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了地,她拍拍胸口,立刻忆起让人禀告皇帝陛下。
谁知皇帝此刻就站在内室的合和窗外。他进院时并不让人声张,此刻奴才们也是忐忑站在底下候旨。
东聿衡得知她愿意用药用膳自是因此欣喜的,而他来时正是东明奕跪求沈宁喝药之时,他将两人对话听了大半,站在窗前久久沉默不语。
是夜,东聿衡再次到了沈宁屋里,画儿正欲替沈宁抹药,却被皇帝连同其他奴婢一并挥退下去。
沈宁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