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勋大脑飞快转动,他想不通兽神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这不是把豹族往死路上逼吗?可如果不答应的话那不正说明自己有不臣之心了。
豹勋左手紧紧攥着腰间的佩剑,到底该如何是好?
躲是躲不掉的,拼一把或许还有希望,否则现在就得死,豹勋打定主意后横跨一步,拉紧战袍系带单膝跪下行了一礼然后回道:“豹勋领命!末将愿立军令状,不拿下镇北关誓不回还!”
豹勋话毕,在场诸将无不摇头叹息,若他不立此状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一旦立了那就真的是“不破楼兰终不还”了啊。
虎刚按着扶手的食指也微微动了一下,难道情报有误,这家伙竟然真的愿意带着三十万豹人去送死。
“给他纸笔。”虎刚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不相信豹勋不知道豹族之事,玛特怎么可能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呢?生死攸关之际求援信都发到了自己手里,这豹勋必然是知道的呀,难道他真有这么忠心?
豹勋没有丝毫犹豫,从侍卫手中接过笔蘸好墨,三十多个字的军令状一气呵成,还主动咬破拇指在上面按了一个血手印。
“写好了,烦请转呈神尊。”豹勋放下笔,将纸递给侍卫。
“将军稍候。”侍卫久在军营对战局自然了解,他知道豹勋写下这张纸意味着什么,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军令状放在了兽神虎刚的桌案上。
“嗯,很好。明日一战关乎南征成败,望众将摒弃前嫌,戮力同心,奋勇杀敌!”
豹勋回营脱下甲胄,里面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副将掀开门帘跟了进来,随后转身看了外面一眼,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小心翼翼放下帘子说道:“今日之事末将已经听说了,将军为何要立军令状?”
“事到如今立不立军令状还有区别吗,他既然把我们摆在炮灰营的位置上就说明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想让我死在战场上就是在考验我,所以咱们这次只能赌一把了。”
“可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老族长回归,豹族现在已经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如果这三十多万人给他当了炮灰,那我们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我料他不敢真的让我们去送死,所以才当众立下军令状,现在三大主力族群里狼族已经反出联军加入了万兽盟,联军实力被大大削弱,连年征战,熊族也损失不小,蛇族、狐族出工不出力,鲛、鼠两族根本指望不上,唯一能够抗衡骁骑军主力的只剩他狮虎族了,如果再让几十万豹人白白送死,不是自毁长城吗?”
“这倒也是,万兽盟在后方搞事情,联军现在要面临真正的内忧外患了。可是我们明天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去给他打头阵?骁骑军的法师团火力有多猛您不是不知道,一旦接战再想走可就晚了。”
“我当然知道,来,你看。”豹勋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您是要?”
“对,族长密令寻找合适机会撤兵回族,我觉得明天就是一个机会,炮灰营所在的位置一旦发起冲锋,距后面的熊族至少有三四里,再加上我们的速度比蛇族和熊族快,所以完全可以发起假冲锋。”
“假冲锋?”
“对,冲锋的目标不是镇北关,而是这里。”豹勋手指按在了地图上。
“玉马谷?”
“对,这里我去过一次,谷中地势平坦,大兵团完全铺得开,只要一进谷立刻让大家分散,化整为零向西跑,只要进了海拉尔山腹地我们就安全了,他绝不敢率主力来追,否则骁骑军必然反扑。”
“好,我这就去知会弟兄们。”
“哎,千万注意保密,不确定的人宁可暂时先不告诉他们。”
“放心,我知道。”
副将走后,豹勋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几十万大军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翌日清晨,百万兽族联军黑压压地向着镇北关走来,镇北关上已经架起了大型防御结界,法师团射出密密麻麻的魔法技能,但是因为距离过远大多落在了地上,仅有少数豹人受伤。
对,受伤的是豹人,此刻豹勋正带着三十四万豹韬军将士走在最前面。
“准备攻城!”豹勋大吼一声,所有豹人战士身上都出现了一层魔法护盾,这是炮灰营的特殊待遇,他们出发前每人都会携带一个由法师团制作出来的个人小型护盾,但大家都清楚这种护盾的防御能力连灵级实力的一击都接不下。
豹勋悄悄看了一眼玉马谷方向,抽出佩剑斜指天空:“全军冲……”
“兽神令到!”就在豹勋即将喊出最后一个字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名传令兵突然举着令牌冲到阵前,站在豹勋面前。
“兽神令到,将军请下马接令吧。”这名传令兵出现的位置很奇怪,似乎就在豹勋不远处,而且他虽然外面穿着传令兵的衣服,豹勋却居高临下从他领口看到了藏在里面的豹族战甲,这名传令兵恰好也是豹族人,他一下子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虎刚对自己的试探,他果然不舍得让三十四万豹族精锐白白送死,提前安排人藏在队列中冒充普通士兵,只待自己下令冲锋这才现身阻止。不过想到这儿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狮虎族所在的方向,还好没有做什么,此刻别说玉马谷了,恐怕只要自己没有按时发起冲锋,周围的伏兵就能把他们团团包围,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豹韬军豹勋接令。”豹勋下马恭敬站好,并未下跪。
他这样是符合礼制的,将军在战场上即便面对上级也只需行礼不必下跪,这样的规定有其特殊道理,一来是重甲在身,下跪很不方便,而且重甲对膝盖的压迫容易损伤关节,再站起来也需费很大力气;二来其实也和这个原因差不多,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为将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反应,所以就更不能让自己处于行动不便的境地了。
“兽神有令,因敌情突变停止攻城,豹韬军全军带回休整,择日再战。”
“遵命。”豹勋接过令牌,传令三军:“传我将令,全军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