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六年,九月二十三日,深夜。
子笙高举着铁铲用力向地上挖去,没挖两下就已经累的半死,肥大的身躯躺在一个九尺宽,六尺深的洞里,大口大口的吸着粗气。自从自己出生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罪,都怪姬凌云那个混帐,什么地方不好打,偏偏来攻打方城。
也不知是因为上了年纪还是舒适的生活过得太久,子笙越来越讨厌活动,尤其是体力活,每天对他来说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头枕着美姬的大腿,张口吃着由那葱葱玉指送上来的美味。在不然就吃几个药丸,跟着美姬大干一场。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自己动手,干着这辈子从来没有干过的重活。
作为方城资格最老的贵胄,子笙一生下来就带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他祖上九代,代代都是楚国重臣,其中有三代位列楚国令尹,掌握楚国军政大权。尤其是子鱼,他是霸主楚庄王视为长城的左膀右臂,大小事物楚庄王都要跟子鱼商议。
有着显赫家世,注定了子笙的命运,贪婪成性的他才二十岁就被封为公爵,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宛城,一度被人称之为宛公,尽得南阳财富。他与兄长楚令尹子西一个把持楚国朝政,一个聚敛钱财,成为了楚国的两大毒瘤。
因为方城山拥有楚国最大金矿还有稀少的银矿,贪婪的子笙将魔手伸向了方城山。利用子西的权利霸占了方城山上的一处金矿,利用私权牟取暴利。
但这一切都被斗怀打破,斗怀为了发展方城,将方城山上的金矿、银矿归为国有,拟定了制度,合理的开采,公平的分配。本来可以占有七成利润的子笙一下子仅仅只能得到一成利润。
这如何能让子笙甘心?处处利用权利对付斗怀,但因叶公的介入。子笙不但没有扳倒斗怀,反而丢了属于他自己的领地。
子西虽然掌握楚国的军政大权,但面对楚庄王的亲孙子,当今楚王的亲叔父叶公却也无能为力,也只能自认倒霉。并且对子笙许诺有朝一日,扳倒斗怀为他报仇。
因此,子笙举家来到了方城,想亲眼见斗怀被扳倒时候的凄楚模样。但世事无常,子西被白公所杀。
一时间,楚国风云九代的子氏家族的粱柱倒塌。子笙自觉得报仇无望,改行从商,安心的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多年聚集的家底,以及一些小聪明也让他财富增长迅速,使之成为了方城最富裕的商贾。本以为可以如此渡过一生,但吴国兵临城下,让他看到了末日。不禁暗自思考:这城破之后,自己的万贯家财有多少还属于自己?
连续失眠了三日,终于想出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计策,将万贯家财都埋藏起来,不让他人寻到。
于是,将佣人都赶出了后院,独自一人迈力挖掘了起来。只是他体胖如猪,力小同兔,挖了八日,却仅仅只挖出九尺宽,六尺深的小洞,勉勉强强才够填补他那肥大的身躯。
看着这小小的洞穴,子笙的心都冷了:在这样挖下去,只怕自己累死,也挖掘不出自己预计中的大洞。
这还怎么继续挖掘下去?
这方城又能够坚守几日?
想到这些让人焦头烂额的事,子笙不由的闭上了眼睛,本想闭目沉思,但疲倦夹杂着睡意侵袭而来,沉沉睡去。
朦胧间,他突然觉得有人在踩着他的肚子,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确见眼前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而那握刀之人正一脸戏谑的踩着自己的肚子。
“起来……胖子,爷爷问你话呢。”
子笙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如大神上身一般,以那发颤的声音道:“大爷……饶命……爷爷……饶命,小得不知爷爷驾临,实在是罪多。这里有一些钱财,孝敬爷爷……”他从怀里掏来掏去,终于掏出了一把金豆子。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金豆子,心中不舍一咬牙道:“小得只有这些,我只要两个,其他都孝敬爷爷……”他慌忙选其中两大最大的,藏在了怀里。
握刀之人笑道:“见过贪财的,还没有见过如此贪财的。为了几个金豆子连小命也不要……”他踹了对方一脚道:“收起来,你家张爷爷不稀罕这些东西。”
那自称“张爷爷”的人物,正是张言。自从发觉了方城的致命弱点以后,姬凌云等人就开始物色最适合完成任务的人选。多方考虑之下,一致认为贪婪且跟斗怀有仇的子笙是最适合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