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看过宝玉作的几首诗后,点了“杏帘在望”为几首之冠,接着便命探春另以彩笺誊录出方才一共十数首诗,出令太监传与外厢。贾政等看了,都称颂不已。
元妃待众人作完了诗,便命小太监叫贾蔷将戏单子呈上来,点了《豪宴》,《乞巧》,《仙缘》,《离魂》四出戏,又赏了龄官,多演了《相约》、《相骂》两出。
元妃又命小太监将赏赐之物依次发放下去,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贾妃听了,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却又勉强堆笑,拉住贾母,王夫人的手,紧紧的不忍放开,再三叮咛:“不须挂念,好生保重身子,如今皇恩浩荡,每月
十五许进省见一次,不必伤心。若是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
如此奢华靡费了!”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了。贾妃虽不忍别,怎奈皇家体统规矩,违逆不得,只得狠了狠心上舆去了。贾家诸人好容易将贾母、王夫人劝慰下来,方才各自回房。
却说元春回了,靠在檀木制成的软榻上,屏退其余女太监,只留下抱琴跪在地上替自己轻轻敲着腿。心中回忆起当日里做姑娘是如何的天真烂漫,逍遥自在,可如今进了这深,庭院深深深几许凡走一步路,说一句话都要细细思量,唯恐给别人留下把柄。当初入之时,本来是干干净净的女儿家,可如今,自己手上也已经沾染上了许多鲜血,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之事,可自进那日起,自己便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整个家族的命运全都背负在自己身上。林姑父,姑母,林妹妹,对不住了。
元妃的眼神慢慢变得犀利坚毅,抱琴便知道元妃已经想通了,不再为了那些事情伤神,便慢慢起身说道:“娘娘今日乱了这么一天,身上只怕也乏了,奴婢让人抬来热水,娘娘沐浴后便歇着吧。”
“今儿果然是乏了,你让人抬水来罢。”元妃颇为满意抱琴的安排。
“皇上驾到,元妃娘娘接驾。”抱琴正要安排人抬水,才走到门口,便听得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一时间,凤藻上上下下喜不自胜,均齐齐跪下,三呼万岁。
元妃连忙扶着抱琴从软榻起身,刚刚要跪下,便有一双手扶住,不让元妃跪下去。
“爱妃不必多礼。”年轻的皇帝微微笑着,又环视了周围,让中的各女太监都起身来。
“元儿今日回家省亲,家中长辈可都还好?”皇上当先走到房间主位坐下,并示意元妃坐在身旁。
元妃让抱琴泡了茶来,亲手端给皇上,方才坐在一旁回话道:“臣妾谢皇上关心,家中祖母等人均身子康健,让臣妾不需担心,只专心伺候皇上便是。”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爱妃最是懂事,家中之人也一向是些省心的,倒是不像一些人家,仗着中女儿得宠,整日里为非作歹,闹得朕头疼。”皇上轻轻抿了一口茶,似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眉头皱在一块。
元妃听得此话,便知道说的是周贵妃家里的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便说道:“皇上过奖了,皇上每日政务繁忙,臣妾常常告诫家里人须尽忠职守,严于律己,只为不给皇上添麻烦,这是臣妾分内之事,当不得皇上的夸奖。”元妃谦逊道。
皇上心中冷笑,京中之人无不知晓那贾府均是些纨绔膏粱,整日里没得正事便逗猫弄狗的还是好的,更有一些人抢占民女、夺人钱财这等事情做得甚是顺手,还说什么严于律己?更何况连自己家亲族都要诬告让其作为自己进位的垫脚石,真真是心狠手毒。
叶秦岚看着元妃姣好的面容,心中感觉无比厌恶,但常年来养成的习惯及眼下的形式却使他不动声色,又与元妃闲话了几句,方才好似不经意地问起:“朕听闻贾府建造的省亲别院银花雪浪,如那琉璃世界一般,可谓是京城一大胜景,爱妃今日见了,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