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云蔚和宋沐廷走了,陆云媛回了陆家说明情况。
陆守常夫妻十分感动,爱怜地留了女儿在家里住着,可第二天宋家就来人接了。
还是宋沐廷的母亲和婶婶来接的,给足了陆云媛面子。如此,陆家二老对陆云媛的处境也就再没有了担心,重心也就渐渐放在了陆云珠的身上。
长公主来陆家陪王秀,本以为她会因为担心陆云鸿夜不能寐,结果来了看见她和钱良才商量,让裴善将考完春闱的徐潇、姚玉、张嘉许等人邀来聚一聚,好好聊聊。
看起来在用心为裴善拉拢人脉了,长公主戏谑道:“陆云鸿不在,你就开始培养接班人了?”
王秀笑着道:“家里的事情总要有个人出面去应酬,我不锻炼他,难不成锻炼我吗?”
说着,拿了自己前些日画的衣样图给长公主看。
长公主看着倒是新奇,竟然是一些可爱的小萌鸭,便问道:“给承熙的还是欣然的?”
王秀道:“都有。陆云鸿一时半会回不来,我竟然觉得自己没事干了一样,就想着做点针线活了。不过我针线太粗了,庄嬷嬷很嫌弃,说是要拿回去自己做呢。”
长公主哈哈大笑:“你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活该。”
王秀笑着道:“可不是吗?所以我也不是样样都能做得好的。”
长公主心下漏了半拍,才知道她话里有话,便放下衣样图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王秀道:“成亲几年,我才渐渐明白,丈夫不仅仅是自己喜欢和心爱的人,还是和自己共进退的人。”
“那些所谓夫妻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我想也许还不算真正的夫妻吧。”
“我现在做的这些,看似再平凡不过,但我心里清楚,如果今日我的丈夫不是陆云鸿,或许我的心不会这样平静。”
长公主叹道:“患难见真情,以后我也不敢说他不好了。”
王秀笑了笑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长公主一展笑颜,开怀道:“也对,总不能远在京城,还寡寡无欢地让他们担心。”
话落,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裴善是开始应酬了,不过他并没有在陆家,而是安排在徐潇的聚贤楼。
聚贤楼新建了一个戏台,在包厢的中间,四周的包厢撩起珠帘,便可以一探究竟。
今日他们一同参加恩科的举子,来的有十几个,分了两桌。
都是紧挨着的,不过一桌好茶,一桌好酒。两桌各自谈笑风生,酒菜有余,偶尔还会串桌说笑。
戏台上,正唱一出《牡丹还魂记》。
讲述一只女鬼附身在牡丹花上,得书生细心灌溉养护,日以继夜贴心照顾,最终幻化人形,与之相会。
然而两人日久生情,却不曾想被恶人窥知,放火烧了牡丹。牡丹花死,香魂不复,书生痛不欲生,呕血落残烬,得一签语。
“夙世姻缘,以血为记,十六年后,再续前缘。”
男子从此振作,苦心念书。三年后高中,被派到外地为官。
又十三年后升任一省监察史,最终再遇相爱之人,那少女额间自出生便有一朵血色牡丹,宛如为花钿,乡邻不知,皆以为是点画而成。却不知天生就有,乃为二人相认的印记。
男子一眼就知道是她,随即求娶,两人再续前缘,新婚之夜,红烛冉冉,女子忽得记忆,与男子抱头痛哭,好不令人伤心。然而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又令人羡慕。
看得入迷的举子忍不住鼓掌,就连姚玉也道:“如此传记,倒是新奇。”
徐潇道:“本质还是死而复生,这在戏本里很多。不过是男主要有出息,不能一蹶不振,牡丹投胎还得是女子,可千万别生错了性别。”
其他举子哈哈大笑,都说徐潇果然世家出身,说话别有一番趣味。
唯有姚玉浅笑不言,默了一会问裴善道:“如果是你,十六年后真的会娶一位陌生的女子为妻吗?”
裴善愕然,转而说道:“如果真的是心上人,应该会娶的。”
姚玉问:“你如何判定呢?因为那朵额间的牡丹花吗?”
裴善蹙眉,想了想道:“不,应该是我心间的牡丹花,它若开了,我便知是她。”
张嘉许笑着道:“你怎么不说,是你的心门开了!”
众举子又笑,这是戏,本就是拿来取乐的,谁当了真?
裴善也不再多言,只是问徐潇:“谁写的话本?”
徐潇笑着道:“我不知,但一定不是陆夫人写的。”
张嘉许笑着道:“大嫂她最近酷爱写公主和小郎君的故事,我都听了好几遍了,也是特别有趣。”
裴善道:“师娘写的,都是你追我逃,我逃你追的故事,可比这个有趣多了。”
徐潇接了话道:“撩得人欲罢不能对吧?各大戏园不指望着这些话本子挣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