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涵一顿,自赵欣月那晚受伤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她。如今不过几天,她的伤就好了吗?无论怎么样,上次赵欣月也救了她,她理当感恩。
回过头来,便见那迈着小碎步款款而来的柔美‘女’子,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兰‘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花’瓣,下摆是冰蓝‘色’的,‘胸’前是银白‘色’宽片‘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明媚的眸子如水般清透温柔。缓缓一笑间,便如清泉流过,令人被觉温暖。
“郡主。”赵欣月已经来到她面前,含笑的看着她。
凌汐涵嘴角亦挂着浅浅笑意,“你的伤好了?”
赵欣月笑意清浅而温柔,“已经大好了。”
凌汐涵目光微闪,“那晚,谢谢你。”
赵欣月坐到她身边,“真的谢我?”
凌汐涵扬眉,“自然,我凌汐涵向来恩怨分明,你救了我,我自是感‘激’。日后你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定当万死不辞。”虽然她自认并非什么大仁大义的好人,但是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别看他们做杀手的狠心冷情,却也最是有情有义。
赵欣月浅笑低首,额前一缕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眼底的黯然之‘色’。
“不用万死不辞,你若真想谢我。”她抬起头来,眼眸认真而祈求的看着凌汐涵。
“就与公子好好在一起。”
凌汐涵眼眸微冷,又听得赵欣月语带叹息道:“公子这一生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最是寂寞孤独。”她仰头,微微闭了眼睛,感受着细微的风拂过面容,嘴角笑意涩然而悲悯。
“你大概很奇怪,那日百里将军为何宁愿舍弃自己最喜爱的小‘女’儿,而不联合四大家族奏请公子诛杀于你。”
凌汐涵微微眯了眯眼,眼神犀利而凌厉。这确实是她最为疑‘惑’的地方。
赵欣月淡淡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
“这,便是答案。”
随着那画卷慢慢展开,‘露’出那张熟悉的倾世之容,凌汐涵的眼眸不自觉的睁大。画中‘女’子明眸善睐,凝脂堆雪,香筛妍丽,娉婷生姿。眼眸如水般清澈,如雪般纯粹,‘唇’若樱桃,纤纤‘玉’指,窈窕丰盈。银白‘色’的纱衣随风轻轻的飘动,一跟丝带系在纤细腰间,上面没有装饰,显得优雅,似乎在泛着淡淡的银光;银白‘色’掺着冰蓝‘色’的及膝的长发,如同瀑布。微风吹来,发丝随风轻扬,站在琼‘花’丛中,翩然若仙。没有化妆也嫩嫩的洁白的如水晶的脸颊,显得娇小可爱,樱‘花’瓣般粉嫩、‘性’感的嘴‘唇’,若有若无的微笑,倾国倾城!
凌汐涵紧紧盯着画中的‘女’子,那张脸,分明就是她。
只是——
她眼眸移到旁边的题字上:
惟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
年年后土祠,独比琼瑶贵。
中舍霰冰芳,外围蝴蝶戏。
荼蘼不见得,芍‘药’惭多媚。
扶疏翠盖圆,散‘乱’珍珠缀。
不从众格繁,自守幽姿粹。
尝闻好事家,‘欲’移金毂地。
既违孤洁情,终误栽培意。
洛阳红牡丹,适时名转异。
新荣托旧枝,万状呈天丽。
天工借颜‘色’,深淡随人智。
三‘春’爱赏时,车马喧如市。
草木禀赋殊,得天岂轻议。
我来首见‘花’,对月聊自醉。
字迹笔锋锐利而潇洒,却又带着浓厚的笔墨,像是在寄托思念之情。无论是字,亦或者那副仕‘女’图,每一笔每一划,都及其认真而细致。这首诗不仅写出了琼‘花’的美态,更是将它与百‘花’相比,别有独特之处,可见此人有多钟爱琼‘花’。亦或者,是因为人,才爱‘花’。
那‘女’子固然有倾国之容,然,诗人对其倾注的感情,更是将她绝美的轮廓和神态都描绘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眼望之不觉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凌汐涵望着这幅画,目光紧缩,骤然回过头来,凌厉‘逼’人的目光直直看向赵欣月。
“这是何意?”
赵欣月望着画中‘女’子,神‘色’有片刻的‘迷’茫跟呆滞。
“这幅画,乃是欧阳氏老祖宗欧阳闵所画。画中‘女’子,便是百年前的琼‘花’仙子。”她目光缓缓落在凌汐涵脸上,带着莫测的深意和苦涩的叹息。
“欧阳家祖训,唯有城主和四大家族族长,才能看见这幅画。并借此告诫历代欧阳氏子孙,倘若哪一日琼‘花’仙子转世,作为无忧城继承人,必须娶之为妻。公子的祖父,也就是无忧城第六届城主欧阳鸿看出其子其心‘乱’,不可当大任,遂未将这幅画展示,只谆谆告诫四大族长。是以,公子之前也为得知。”她顿了顿,语调轻柔。
“那晚,四大将军见到你的容颜,自然就想起了画中的琼‘花’仙子。你是琼‘花’仙子转世,是无忧城的希望。所以,无论公‘私’,百里将军必须舍弃‘女’儿。”
凌汐涵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嘴角噙起一丝自嘲的冷意。
“呵呵…原来我这么有价值啊。”
赵欣月默然望向远方,忽而说了一句。
“是不是所有在最开始有目的接近你的人,你都忽略他们的真心?那么…萧霆轩呢…”最后一句,她说得特别轻柔,若一律青烟,风过,无痕!
凌汐涵却陡然眼眸如电,“你说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赵欣月垂眸一笑,“没什么。”她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凌汐涵静默凝思,赵欣月的话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她隐藏心底无数的疑‘惑’和不安。她心头隐隐作痛,萧霆轩,你当真是怀有目的接近我的吗?那么皇后呢?她是否知道?
绿‘波’平湖,遥望晴川,芳草萋萋,形容的,恰似此刻欧阳痕的心情。他站在湖边,湖的对面,便是那‘女’子居住的地方。
身侧,衣衫鬓影,香风袅袅。
“公子可是怪我自作主张?”她望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眼中隐隐有着疼痛。
欧阳宸沉默着,目光近乎飘渺。
良久,他转身离去。赵欣月望着他的背影,绝代风姿,却也寂寞孤独。她眼中隐含的泪光几乎破碎而出。回头望向那仿若置身云雾缭绕仙境下的景致楼阁。住在那小楼的‘女’子是何其有幸,可是尹人无心,锁住的,也不过是躯壳而已。
方才她那番话并非胡言‘乱’语,萧霆轩表面温雅如仙,实则心机深沉如海。他做每一件事有一定的目的,虽说凌汐涵的母亲和皇后是结拜姐妹,萧霆轩自幼对凌汐涵也不错。不过萧霆轩离宫十年,再加上他本就冷心冷情的‘性’子,怕是再深的情感也淡忘得差不多了吧。又如何会在回宫后的第一时间就去看望凌汐涵?所以,他一定是带有某种目的而去的。
从前妹妹痴恋萧霆轩,她屡次劝解无用,才会任由妹妹在琼华宴上明目张胆的挑衅凌汐涵。
到最终——
哎~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落寞的往回走去。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一道单薄削瘦的身影徒步走到湖边,看那水‘波’粼粼,月‘色’柔软与湖水接连一线,恍若璧光霞影,华光璀璨。湖面上白荷静静盛放,巨大的荷叶若小舟,承载着如荷‘花’仙子,娉婷而立。
“哥。”一道轻柔婉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肩上一暖,羊皮‘毛’绒的披风已经披在了肩上。
百里秋潭回过头来,看着‘女’子在月下娇美脱俗的容颜,微微一笑。
“夜深了,还不睡么?”
百里秋容浅浅一笑,“大哥不也如此?”
百里秋潭静默,百里秋容垂眸,声音有些低哑。
“哥,三天后,他就要成亲了。”她望着湖面,美丽的眸子盛满了哀伤,语气也是说不出的凄婉和忧愁。
百里秋潭心口一痛,是为妹妹,也是为自己。他沉默了,百里秋容也沉默着,一时间兄妹两人站在湖边,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百里秋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容儿,忘记他吧。”是在劝告妹妹,也是在自我劝慰。忘记吧,忘记那个如风般的‘女’子,忘记那淡淡的心悸…
百里秋容悠然抬眸,眸光明亮如月。
“哥,你能忘吗?”
百里秋潭浑身一颤,“你?”
百里秋容却柔婉一笑,眼里却涌出了泪水。
“哥,你瞒不了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凌汐涵?”
百里秋潭目光震动,有些狼狈的瞥开目光。
“她是未来的城主夫人。”
“对!”百里秋容蓦然目光坚决,“哥,你要记住,她是四大家族共同认定的,无忧城最至高无上的夫人。”
百里秋潭双手紧握,清亮的眸子似乌云掩月,黑暗压顶。半晌,他轻轻一笑,和煦如风。
“你说,她会开心吗?”
百里秋容目光有些冷,“无论她开不开心,这是她逃不开的命运。”
“是吗?”百里秋潭目光黯然,声音低沉。
“四大家族为守护无忧城而存在,她为开启血凤而重生。那么,生命的意义,究竟缘何?”
百里秋容静默一会儿,才悠悠道:“无忧城世代都在等琼‘花’仙子,大概,我们的生命意义,就在于此吧。”
百里秋潭不说话了,嘴角却含了丝自嘲。
远处,一个白衣身影如风般掠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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