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是金凌王朝位于京城以南、大约三百里开外的一个三不管地带。
此地民风混杂、恶霸颇多、贪官横行,不平不公事件层出不穷。
即使不断有老百姓朕名抗议,并将染了红的血折子递往京城,乞求皇帝能派钦差官员前来治理,可最后得来的都是同一个结果—此事无解!
久而久之,凤阳便成了龙蛇混杂的是非之地。
有能耐、有本事的人,自然可以如鱼得水;至于那些没能耐、没本事的,就只能处于挨打的位置,任人践踏蹂躏而无处申冤。
凤阳城以北,有一条长顺大街。
这里地势稍偏,两旁林立的店铺酒楼,也不若东街或西街那般奢侈豪华,加上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以及在附近做生意的小商小贩,都较为贫穷,久而久之,便成为有名的贫民街。
苗雪兰就是贫民街上以卖菜为生的菜贩子。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她便起早下地,将新鲜的蔬菜从自家种植的小菜园子里摘出来,分好类,整整齐齐的摆进竹筐,大约步行一个时辰,才能抵达凤阳城的长顺大街。
这里的几家饭庄,都是她的老客户。
其中一家名为“客再来”的海鲜酒楼,称得上是长顺大街有名的老字号铺儿。
这里大厨的手艺堪称世间一绝,但凡尝过的食客,无不赞不绝口、流连忘返。
当然,苗雪兰觉得客再来酒楼之所以会有今日的声望,与自己每日提供的新鲜蔬菜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要知道,整个长顺大街的菜贩,就数她家小菜园子种出来的蔬菜最为鲜嫩可口、风味清爽。
这也是她能与客再来的掌柜长期合作的主要原因之一。
最近几天,她那只有七岁的弟弟苗青羽患了风寒,今儿个一大清早便在睡梦中咳醒。
她片刻不敢耽搁的跑到药铺买了几副汤药给弟弟熬着喝了,临出门的时候,喝了药的弟弟才终于又安安稳稳的睡去。
当她背着一筐摘好的新鲜蔬菜来到长顺大街客再来酒楼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一进门,苗雪兰就意外发现,今天酒楼里的客人比平常似乎多了一倍不只。
她心想今日生意怎么会如此兴旺,仔细一看,才瞧出几分不对劲。
只见那素有“食神”之称的主厨柳东来跪在地上,一条手臂被人压在桌面上,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刀,架式十分可怕。
地上堆着被摔得粉碎的碗盘,还有汤汤水水以及青菜炖肉。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名身穿月白色绸衣的年轻男子。
由于店里围观的人群实在不少,影影绰绰中,苗雪兰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还没等她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柳东来扯着喉咙哭号道:“公子啊,您快手下留情吧,虽然断只手的确要不了我这条贱命,可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都指望着我一个人赚钱养活呢。万一我这只手真的没有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全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的白衣男子闻言,只是冷笑一声。“想当初你同本少爷打赌的时候,可没听说你家上有老、下有小。本少爷还记得,当你看到我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那两只眼睛不是还乐得直冒光嘛。”
听到此处,苗雪兰往围观人群中凑了凑,拍了店里一个叫阿牛的伙计肩头,小声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大厨他”
阿牛回头看清楚来人时,才半捂着嘴,小声解释“这回可不得了,柳大厨为了一千两银子,和那位公子打了个赌,结果柳大厨输了”下巴向前方努了努“瞧见没,输的代价,就是那公子要剁掉柳大厨的一只手。”
她吓了一跳“那公子是干么的,该不会是柳大厨的仇家吧?”
阿牛茫然的摇头“不像是仇家。从那公子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家世不凡,按常理来说,像长顺大街这种地方,是不会招来这种身分高贵的客人,可是”顿了顿,又道:“一个时辰前,也不知是什么风,居然把这位公子吹到咱们酒楼。进门没多久,那公子就
从怀里抽了张巨额银票,招呼伙计把大厨给叫出来。
“柳大厨出来之后,那公子什么都没问,只说想和柳大厨打个赌,只要柳大厨能做出一桌能令他满意的饭菜,一千两银票便归柳大厨所有,反之,则要柳大厨用一只手来祭奠这场赌局。
“你也知道,柳大厨别的能耐没有,最本事的就是做一桌可口的饭菜。本以为柳大厨赢定了,没想到对方只尝了几口,便怒不可遏的将满桌子的吃食全都给摔到地上了。”
听到这里,苗雪兰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忍不住叹道:“如此看来,这场赌局根本就是建立在不公平的基础上嘛。”
她讲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偏偏这个时候,原本嘈杂的人声居然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被这么多人同时注目,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何谓公平?何谓不公平?”
始终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公子,显然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起身,围观的众人很自然的退向两旁,苗雪兰终于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此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岁,穿着打扮尊贵异常,就连那张脸,也生得俊逸潇洒、英气逼人。
他就像是一道刺眼的阳光,散发一股强烈的存在感,就算在人群之中,也显得鹤立鸡群,令人无法忽略他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