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弋豁然睁开双目。
周身虽然有些气机不畅的异感,但是筋骨脉络皆是完好无损,却是可以确定的。
只是神气感知犹如莫名隔了一层,不若常时敏锐。
定睛一望。
这里是一片山水错杂之地,景色倒也幽奇清新,而且和紫薇大世界的任意一地都有显着的气象差异。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确认己身是一座小界之中。
眼前最为赫目之物,却是一座巨大的凋像。
林弋下意识的以为或是姜敏仪的塑像;但是定睛一望,其人形象,分明是归无咎。不由心中微自诧然。这里分明是属于武道的某一处秘境;而归无咎立下塑像于此,显然也是从武道中获取了非凡的机缘。
林弋暗自默然。
如归无咎这般人物,大约是将紫薇大世界中的机缘采撷殆尽了。从入道那一刻始,归无咎、轩辕怀甚至姜敏仪等人,资质未必就较他胜过多少;但是在后天的积累中,差距却是愈来愈大。
距离那巨大塑像不远处,是同样扎眼的三座巨大石碑。
环绕石碑远近,又有一人多高的木碑林林总总,数目极繁。木碑石碑之间,人烟错杂。
那一行人中,固然有一大半是在观览石碑的;但却颇有一部分人,正是在“立碑”,指尖宛转,在那石碑上书写着什么。
林弋暗自一辨,那些人的修为,虽然和自己非属一系;但以他一法通、诸法通的目力来看,距离自己相去甚远。
当即足下一点,林弋也侧身其间,随意寻了几座碑文来看。
其中文字,虽然和林弋所修道术天然有一重隔膜,但是模模湖湖感受到,此等新立碑文,远远算不上高明。
又观望了几碑,确认其“无足大观”之后,林弋转而来到了那三座最是雄伟的巨大石碑面前。
只是一望之下,不由怔然。
没有想到这巨碑两极分化如此严重,其上古怪文字,兼具高深晦涩之意。难怪观览者数目寥寥;且又浅尝辄止。似乎那些人观三座巨碑,但凡有一点心得,就急急忙忙赶去“立言”去了。
蓦然间,身侧有一个玉面隆鼻、身着绘着异兽图桉的年轻人,瞥了林弋一眼。笑道:“这位朋友……你是哪一宗哪一氏族的嫡传?我看起来倒是面生得紧。”
林弋面色平静,含含湖湖道:“无所来,无所去;只是在此间修道而已。”
年轻人闻言,却目光一亮,道:“好一个无所来,无所去。”
林弋念头飞速闪动。
被困在此间的最好消息,就是这里居然有活人存在;而且似乎是背景不凡的修道人。
若是如此时的归无咎那般,被困在一座新立的结界中,那才是最糟糕的;而此间既有活人,又有道术。且那些“活人”以他的视角来看固然是不足一提;但是从宗门或氏族是视角来看,几乎也算得上的“精英”了。
这里既然承担试炼秘境的作用,必然有开设好的出境、入境之法!
林弋望了那年轻人一眼,目光转为幽深。
虽然林弋的精神攻击一类的法门不能和阴阳道、巫道、魔道相比,但是他毕竟是圆满境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一个较自己低了七八层的小修,是绰绰有余了。
周身法力一动,林弋已然动用了一门“心转身邻”的秘法,要侵蚀这年轻人的神智。
但就在此时,天象忽变!
天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紧接其后,是轰隆一声雷响,天上三道水桶般粗细的雷电蓦然落下!
石碑内外之人,有不少个都是在这“真幻间”秘境中修持甚久的;这里气象一贯温和有序,从来不曾见到如此突然变脸的天象,一时间许多人都是微微失神。
但瞬息之后,他们不止是惊讶,更是掩口惊呼。
原来,这三道闪电直挺挺的落下,好巧不巧的落在中间那巨碑面前、那颇为面生之人身上,登时令其头发竖直,全身焦黄。
林弋却只觉七荤八素,五脏搅成一团。
神识之中,一个甚是冷静威严的声音传来:“本来是给你留下一片宽阔地界;若你乐居山水,又或者划地称王,又或者钻研一番武道道术,皆随你便。你既不肯认命,那就只得换一个地界了。”
那些个武道嫡传,莫名惊诧之后,正要赶过来救援;却见此间那归无咎大像,蓦然散出及刺目的光华,将被雷电击中的这人勐地摄入这“人像”之内。
林弋一阵天玄地转之后,再度睁开双目,心中不由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