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颐真所言,既是各大玄宗之“风气”,又的的确确是考较诸宗弟子才器的最佳标准。
这几日石墨也有所了解,远近数十家玄宗近三万年来,但凡能够在金丹境中更易本门《正经》、《大藏》、《指南》三经十字以上者,后来至少都修炼到了离合境,其中有三分之一为八大道宗收录,破境天玄上真。
启化玄宗上下,指望他迈出这一步的,着实为数不少。
其实这件事石墨已然在做。
若是他愿意,用不了几日,他就能够将门中几部经典彻底颠覆。但是石墨的目的,不是为了启化玄宗推陈出新,而是立下自己的道业。所以以空蕴念剑推演之后的典籍,唯有到了关键时刻,他才会拿出来。
未过一会,又有一个身着黑色宽袍、身量甚是高大的金丹修士来到近前,澹澹道:“墨师弟,愚兄又一言请教。”
此人双目似睁似闭,鹰钩鼻,声音嘶哑,一看就是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此人名为柏清寒,在第一部台弟子中排名第三;但是论功行积累他却能排第一,早在三十年前便具备了破境元婴的条件。
石墨道:“请教不敢当。柏师兄请说。”
柏清寒缓缓道:“某在为破境准备的时日里,只觉心神道体之变,混沌不明。论其意境——对境无心,一气归根;万祖朝神,混混沉沉。与神合一,体无变灭;形与道通,无死无生。不知墨师弟可有说否?”
石墨目光一动。
经由这一月研习,他对于玄宗层次的道传典籍,已然做到大致心中有数。柏清寒所问看似简约,却是“神道变”中的大宗,具体分枝不下于一千七百多种,委实艰深异常。
这一问,不像是诚心发问,倒像是找茬来的。若是石墨不能给出一个简明扼要的回答,在不明就里之人看来,似乎就有损盛名。
略一沉吟,石墨索性言道:“道体神思之变,变幻无形。全在于真定真空,真密真默;出入有无,万化之根。落入言辞,无非一赞;究竟奥妙,眼下难寻。”
“下一回柏师兄修持之时,容我在旁静观,随时指点,方为善法。”
柏清寒双目一凝,等候良久,才道:“如此也好。”
继柏清寒之后,其后尚有三四人,一一发问。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本次“踏月峰聚会”,就算是结束了。
这本来是第一台十二弟子有闲暇时的交流聚会,从上一回起,就变成了石墨的“指点之会”。
众弟子散尽,唯余石墨独在——
其实还有一人,是一个身无修为、大约八九岁年纪的童子。
童子唇红齿白,四根小辫在头顶打了一个结,看着颇为滑稽。
这童子名为木辛,明显身无一丝修为,也尚未到入道的年纪。石墨原本以为是某一位长老的血裔晚辈,但后来才知非是。
原来,木辛三年前为启化玄宗掌门自山野之外寻来。
此子极有慧根,论道讲法几如天生宿慧,不亚于金丹元婴修士;可惜的是他却是一种罕见的“清浑支离象”的体质,虽然天生长寿,几乎有超过筑基修士的寿元,但是却并不能入道修持。
启化玄宗掌门莫尚惠将其丢在这里,也是作为诸金丹第一台弟子的一个“启发”。如此安排,也算人尽其才。
童子眨了眨眼,道:“墨石。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这小童木辛却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和墨石不过见了三四次面,便宛如相交多年一般。
石墨仔细打量木辛一眼,道:“你说说看。”
木辛得意的一笑,道:“你进入山门的那日,击伤的两个金丹弟子,其中一个名为柏青霜,正是柏清寒的胞弟。所以他才拿方才那问题设难。”
木辛眨了眨眼,道:“不过你的回答,倒是不错。”
这一句话,倒是有些老气横秋。
石墨心中微一点头,暗道原来如此。同时也暗暗奇怪,这样的小道消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童竟然能够知晓。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渠道。
木辛眸中光华一闪,神神秘秘的道:“还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石墨对这小童,还真的来了三分兴趣,道:“你说说看。”
木辛把小小胸膛一挺,道:“其实所谓‘清浑支离体’不能修行,此说并不确切。严格的说,是若是没有臻至极高明境的功法,怀有此体质者便不能修习。”
言毕,他眼珠转动,仔细打量着石墨,竟有一丝期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