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咎微笑道:“正需三位助力。”
季札等三人对视一眼。
扶苍道:“不知归道友要我三人中哪一位出手?”
归无咎十分随意的道:“倒也容易。烦请道友三人一同出手来攻便是。”
季札三人,都是一惊。
定睛细望,归无咎的容颜气象,已在悄然间为之一变。
归无咎本人之相貌、肌理之形未有任何不同;只是身躯远近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影,此身与此身之外,色泽对比不那么鲜明。似乎一人立于天地之间,虽然人我分别犹在,但是随时可以突破泯灭这主客差别,浑融相嵌。
又像是一张剪纸人影,贴合在精心绘制的图画背景之中,既显露分别,又时时淡化分别。
这和先前季札三人金身玉象,区分甚大。
扶苍、品约二人犹在拿捏不定,又是季札当先言道:“便依照归道友所言。”
品约一贯是无置可否。扶苍却目光闪烁,想不透季札为何对于归无咎如此言听计从。
季札和归无咎微一对视,淡淡一笑。
其实季札并非是准确把握住了归无咎的器量深浅如何。只是他所持吸收四法真形的宝物——那件方口长颈壶,将神通演化之具像种子吸纳进去后,足可存留甚久。
他只是笃定一件事,归无咎不会拿自己的道途大业开玩笑。若是此生唯有一次的机会,他断然不至于如此随意对待。
要么是有绝对的把握能成,要么以归无咎展现出的深不可测的底蕴,极有可能打破限制,能够将自己本命神通模拟出第二次、第三次。只怕这就是其贸然相试的底气所在。
若如此,就算他万一失败了一次,自己不过是多等候些许时日罢了。
在此之前,自己当从善如流照单全收,没有必要杞人忧天,空子显得局促。
三人同时出手。
扶苍的手段,依旧是和季札拆招所用的定中一剑,二指向前一刺!
品约的攻伐秘法,却和与归无咎试招时所施展的体术手段大相径庭。
四道清浊不一、相互制衡的紫色气流自他掌中绽放,生长、膨胀、溃散周而复始,却又牢牢局限于他一掌之地。而一道气流溃散的一瞬,恰恰是其张力最足、汹涌极盛之时,最大限度的挤压了其余三道气流的生存空间;由是物极必反,刺激其余三道气流被挤压到退无可退,自湮灭中新生,再度凌驾反先。
如此四道气机相互刺激,无穷度此消彼长颠倒生灭,最后在品约自己法力亦约束不住的一瞬自正面涌来,浑如天河倒转,威能足可粉碎星辰。
如此正兵杀招,已可称是真流之下第一等的神通。
季札的出手,却反而简约,只是一拳轰出。
但这一拳击出后,季札的面色隐隐为之一暗,类于生铁。可见这一式虽然简约,却绝非敷衍。其后风雷隐动,势大力沉的声威,较之品约先前演示神通时加持最大增幅的最后一击,也未逊色多少。
三击合流的一瞬间,归无咎的气象却又为之一变。
他本身不动,几道轻盈云气却似若有若无,环绕着身躯上下。透过此云气,归无咎的身躯好似经过了什么镜光折射,变得逶迤不定,恍然失真。
然后他的身躯骤然一亮。
这份“失真”感骤然增强,似乎归无咎无端放大了千万倍;但定睛再看,归无咎的身躯,其实是纹丝不动。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感受。
以我为主类的防御手段,要么是呈现法身壮大的虚像,诸如法天象地一类;要么是气机消长横亘中天,诸如庆云弥漫。而归无咎的这一道神通,却似乎兼有二者之妙,但是又俱不相同。
季札猛地一抬头。
扶苍、品约亦是双目一凝,似乎不敢置信。
原来,在一瞬之间,三人所施展的绝强手段,靠近那看似没有任何防御之能的光影虚像、镜光折射,竟莫名消去了十之七八,仅余极为有限的一丝。
不是被抵挡了,击破了,吸收了;而是莫名的“消失”了。
然后只见归无咎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从容轻扣三下,将三道残存的攻杀之力一一化去,轻松写意。
归无咎微一颔首。
三人俱是默然。
除了扶苍的定中剑是沿用旧法外,其实季札、品约二人所用的神通,都是动了心思的。
归无咎其人如此神秘莫测,季札、品约二人未必没有尽力探知其极限的心念。其实季札的拳法也好,品约的四道颠倒生灭气机也罢,都多少借用了蓄势一类的法意,用在此时此刻、这般场合,是占了极大便宜的。
这两种神通用在实战中,敌手窥破虚实,非第一时间强攻不可,断不容其从容施展。
若是攻击静止不动的目标,其威力较之二人真正的压轴神通,其实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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