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难言的沉默。
比不冢等人阅历甚深,经历风浪无数,却从未面对过如此进退维谷之局。
一方面,先前的种种迹象表明,殊神韵敢于摊牌,必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其隐约间所展现的力量,也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但是若自己什么也不做,却似又不甘心?
约莫半盏茶之后,妙智真缓缓抬首,目光由收敛转为锋锐,似乎启唇欲语。
在就在这一瞬,殊神韵又抢先开口。
只听她高声言道:“既然诸位无有准信,那么不妨就有本人越俎代庖,为诸位做一个决断。”
“此番险些酿成大祸,本是炎阳神社之过。若非本人力挽狂澜,诸位孰能当之?”
铁赐、鹤铁博等人闻言默然。
纵然是妙智真深藏不露,但是也只得与五人中的一位打成平手。若是北砂神社袖手旁观,听由四位古英残魂在现世乱窜,对付每一位便须数人联手之功,压力委实不小。
殊神韵续道:“故而炎阳神社之所得,理应罚没。只留一枚玄道果为种,待将来时机有变,再议新约。”
“至于朝雾神社,以智真社主之功行,保有十枚玄道果,也是应有之义。”
“其余四家既定,剩余星铁神社,唯有六数。铁社主,也就唯有委屈一二了。”
转头望了妙智真一眼,殊神韵微笑道:“当然。若是智真社主自忖深藏至今,如今展露修为,应当有所作为。那自可与铁社主商议;本人绝不干涉。”
计议既定。
比不冢、铁赐二人,固然是面色铁青。
但更奇的是妙智真,此人面色一抹青色,一抹红色,二气一转,一闪而逝。
喜怒之意,颇不可辨。
归无咎击节暗赞。
殊神韵方才这一番安排,词锋凌厉,看似是问罪于炎阳神社,其实不然。
以炎阳神社如今的实力,轻易便可拿捏了。
殊神韵针对的是妙智真。
如今妙智真固知殊神韵玄力修为在己之上,若要放对,必须深思熟虑,明澈利弊,下大决心不可。
方才妙智真本已有所决意,若是朝雾神社的利益受损,那就再无后退可言。
但殊神韵适时出言。
朝雾神社十枚玄道果的利益固然无损,殊神韵更是暗示,若是她去打星铁神社那六枚玄道果的主意,自己也绝不会阻拦。
换言之,若是妙智真下手够狠。本神社的玄道果拥有数目,反倒是能够从十枚增长至十五枚。
看似是殊神韵妥协退让。
但殊神韵出言的时机极为巧妙,而且条件之优厚又超出了妙智真的预期;说是暗含道法玄机,并不为过。此言一出,妙智真内心深处,竟尔涌出一丝满足之念。
尽管这念头只存在了一瞬,立刻就被妙智真压抑下去;妙智真心中已知不妙——
这女人手段太毒;自己道心一荡,已然难与争锋。
比不冢依旧是沉默不语,铁赐却重重一拳砸在地上,咆哮道:“既然皆是炎阳神社之过,与我星铁神社何干?”
这句话几乎有将炎阳神社之利益卖掉的嫌疑。
但铁赐据理力争之际,却也顾不得了。
殊神韵摇头道:“玄道果之分配,本来便是五方势力当前实力的映射。如今我拳头够强,自然是我说了算。智真社主深藏不漏,我不愿鱼死网破;草叶神社乃是北砂友盟,本人不能背信弃义。所损失者,自然是星铁、炎阳神社的份额。就算没有鹤铁博这回事,也是一样。”
这一番话,殊神韵娓娓道来,似乎只是极为平静的陈述自然之理,教人丝毫听不出一朝得志的味道。
铁赐猛地转头,促声道:“妙智真。”
“铁某固然知晓,殊神韵的方案,对你颇有诱惑力。但是有一个细节,你莫要忽略了。”
“前代五盛祖,无论是鹤铁博,思采田,万沼溟。虽然都是不世出的奇才,非有盖世玄功,不能执掌半界。但是前文典籍皆已明白,其等养成大势,成就功业之后,似乎百尺竿头,又隐然进了一层。”
“而如今的北砂社主,尚未正位功勋,却已然能够胜过前代五人。显然她又有非常机缘。或许,大不过半壁山河之天堑,便有可能在这一代被打破!届时别说十枚,就算是一枚,甚至神社传承,都要就此终结。”
这番话,既耸人听闻,又合情合理。
妙智真、蔚晴一一愣神。
比不冢似自沉默中醒来,悚然一惊。
铁赐环首望向三人,甚至连蔚晴一也不放过。
他自然不信蔚晴一听了他这番话便转投过来,但是心中埋下一粒种子,也是好的。
良久之后,妙智真幽幽道:“铁社主。冲你这番见识,我不打你星铁神社六枚玄道果的主意便是。”
铁赐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