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商议了一阵,龙方云忽地一抚额,言道:“乐思源师弟身上,素来是将‘玄音法螺’随身携带。如此,这‘脱壳法’才算是万无一失。”
尚明博笑言道:“正是此理。”
《五星图》乃是星门重宝,以此物支撑,阵力调转飞渡,三千里内如臂使指。一旦假借山水形胜,足以催发出不亚于真正“无始之阵”的效果。用之于人,全不亚于传送阵,但却胜在一个“隐”字,咫尺天涯之间,不产生任何阵力波动,旁人断难察觉。
而尘海宗一方,又早有定计,携了一件秘宝“定元真宫”设为堡垒。自外间观之,虚实莫测。
至于方才所言的这件“玄音法螺”,乃是一件传音异宝。二人留下契印之后,相对低语,五千里内耳边自生回响,清晰可闻。
有此三宝,再加上外围禁制立下阵脚,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明日兴师动众聚集于治平山中,先粗粗露上一面,然后悄无声息的将大部下属挪转于此地。再留下一个可靠的门中长老,刻下玄音法螺之契约。届时需要哪一位出战,随时传命,此人便从千里之外一步赶来。战讫之后,若存得性命,同样的及时挪转此地。
前方真宫,只是一座空壳而已。
似这等举一派之力相搏,虽然两家长老已然万千推敲,料定无有罅隙。但决策之人,总是不免心中有几分发虚的。因为真正的阴谋诡计,在揭晓之前,通常都是万难想到;其常常关乎于并未出现过的新物、新理、新法,非智力所能拘束。
如今定下了这一兜底之法,尚明博、龙方云二人陡然都是心中一松。
在二人议论之时,归无咎也不插话,只从容静听而已。
龙方云转身一望,忽然笑道:“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二位了。”
言毕,一步踏出,其身躯已在数十里外。
尚明博身躯微微挺直,冲着归无咎和善一笑。
归无咎眉毛一挑。
自己与星门掌门之间,若说有甚单独交流的必要,自然是事关尘海宗的许诺了。可是归无咎原本以为,此时总当以斗战为先,得胜之后,再言交易。若太过急迫,却显得自己吃相难看。
退一步说,尘海宗为自己引荐的这一处机缘,只是顺水推舟之下的备选而已;是否真正可靠,还是两说。自己道行虽高。但破境天关,终究是从未有过的经验。其中是否有甚诡门暗坑,并无定能明鉴的把握。
依归无咎之意,这场战事迟早要将十二巨擘宗门一起卷了进来。点醒上玄宫主夙慧,由姜敏仪为自己摸一摸底,解其秘辛,才是万全之策。
没有想到,对方却更加主动。
归无咎也不与他打哑谜,笑道:“尚掌门何必着急?若是归某在此战之中失手,此时谋算再详尽,也不是付诸东流了?”
尚明博却收起笑容,微微摇首道:“尚某虽将《五星图》随身携带。但是此图动用一次,损耗亦大。若非所遇得人,其实懒得将此图取出,作这一番布置。之所以醉心于这诗外功夫,那是因为归道友这个得力人物的缘故,岂有虑及败绩之理。”
归无咎闻言一怔,脑中转了一圈,才省悟其意,叹息道:“尚掌门可太会夸赞人了。”
尚明博之言,乍一听甚是费解。
其实他的意思是说,若是你连此战取胜的把握都无有,那么断然没有心情做这些预防万一的措施。正是因为望见归无咎其人,尚明博自信斗法必胜,所以才将《五星图》取出,花费代价来预防对方不可测度的盘外招,守住胜利果实。
此言虽然兜了个大圈子,但正因为如此,听起来才格外真实,远非寻常的奉承拍马之言能比。
方才山下七子,道行皆不在金志和之下,但是对尚明博这位掌门却甚是恭敬。
而尚明博其人,论功行实与龙方云、乐思源尚有相当差距,并未能够跃及近道天门。与门中七子,其实修为差距不大。他为何能够有这等威信,那便令人深思了。
如今所见龙方云、尚明博两位执掌,虽道术未能登峰造极,却均是有一种冲淡渊深之气象。可见作为执掌“武道龙符”之武庭六脉嫡传,虽不入伊濯武君之眼,但总有过人之处。
尚明博不知归无咎早已跳出棋盘之外,描摹自己真正的秉性形象。却见他自顾自的从袖中取出一卷,言道:“自古及今,各家规制,皆是如此。纵有差别,其实也极为有限。”
归无咎伸手接过,张开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