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物竟然是一件七炼宝胎。
容州荒海地域。其实论高阶修士多寡,道法传承之繁盛,门派势力强横。并不强过外州,反而要略逊一筹。这些年能够值得称道的无非有二,一是依托五行杂玉矿脉的荒海仙市,再有就是余玄宗星月门两大派的掌门韩安世和舒永延功行精深,超出群侪。
四洲之地,每一州的元婴四重真人总也有二三位。唯有韩、舒二人威望拔群。这是因为二人凝结金丹炼化本命法宝时,所用宝胎为六炼宝胎。而其余元婴四重修士,多半只得五炼。
如今此物现世,岂不是说若有哪一位少年天才享用此物,最终成就元婴四重。还要超过今日韩安世、舒永延的威望,成为名副其实的四州第一修士?
这件珍宝的分量简直难以估量。天演钟,融心草,七炼宝胎。今日之会,注定要成为将来数十年四州之地的一桩美谈。
就连归无咎也很是意外。七、八、九品宝胎,在下界出现的极少。
然而这样一件本该“与有荣焉”的盛事,宗方骅却神情平淡,似乎浑不当回事。其余三派元婴真人也冷冷清清,不怎么言语。
说起来这件异宝是一位散修意外所得。此人早已结丹,亦不指望自家门下出什么绝世之才光耀门楣。这才将宝物发卖,获取现实利益。前日庄家整理宝物的环节,这一件重宝本打算四家内部消化,并不拿出来拍卖。
余玄宗元婴长老请示了掌门韩安世之后,意欲以千万之价换取此物的所有权。却依旧被其余三家联手拒绝。最终只得同意将之推上品珍会,但设立了一道门槛:只卖给外州修士,容州各宗均不许竞价。
竞买的过程高潮迭起。最终成交价格也是达到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获得此物的主人并未隐匿身份。雷州第一大宗门谷水宗以八百六十七万的价格拿下此物。创下来品珍会成立以来单项成交额最高的记录。
归无咎心头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越衡宗盘炉峰双游洞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若有若无,好像曾经修炼时的点点滴滴,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大会结束。那主持品珍会的女子道:“方才拍卖会上,花费精玉万数以上的贵客请暂勿离开。两个时辰之后品珍会正会的第二场“莫言会”即将开始。”
原来先前许多竞价者,遇到购买之物价值七八千上下的,索性凑个整数。玄机竟然在这里。这个门槛,也算是主办方增加收益的套路了。一件多挣上一两千,千件就成了一二百万。
“莫言会”和前会“掣签会”有相似之处。同样是罗列奇珍宝物,只不过不是万件,而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件,品质也更高一筹。每一件宝物之下同样设一玉瓶。
“莫言会”名之为莫言,就是参与此会的修士不得出声,亦不得神识交流、互相窥伺。会场之中自有阵法笼罩。各人自取一签符,填写一价格后投壶而入。最终价格最高者得到宝物。
此会格式由白龙商会设计。如果说“掣签会”是赤裸裸的让利措施,纯粹为了招徕人气;“莫言会”却号称对真正核心顾客的一项优惠。
采用竞价模式,主办者和寄卖人的利益实现了最大化。但是品珍会名声响亮以后,万家云集,仇人相见的情况也为数不少。如果行藏被识破,那么仇家之间相互抬价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尤其是遇到一些志在必得的外物。
“莫言会”上所列之物都是精心挑选。价值高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是修士在修道环节中的敏感之物。各自平心出价,高出多少取决于你对此物的态度。不清楚别人的底线轻易抬价,如果溢价太多砸在自己手里,反而得不偿失。
此时归无咎心中,双游洞如在目前的幻觉,却越来越真实。归无咎仔细体察自身的肉身神魂,确认修炼功法的过程中并未出了任何纰漏。一时也有些不解。
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百子图外围八十余图四散而去。中间那座高台焕然一新,面貌大改。千余件宝物陈列柜中。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然而这时,异变突生。
先是一道低沉的“嗤嗤”如茶水半开的声音。然后愈来愈响,直至声震屋瓦,演变成刺耳轰鸣,雷霆爆响!场中所有修士都顺着这声音的方向,往数十里外的天穹中望去。只见一团金色划出一条弧线,以迅捷无论的速度迎面而来,砸向百子图的方向!
百子图中护卫修士见机也快,不用元婴真人吩咐,立刻开启了阵图的防护禁制。
然而这犹如伞盖的清光禁制似乎没有丝毫作用。立刻被之从天而降之物撞出一个窟窿,狠狠砸落在百子图正中,砸出一个二三尺的深坑。
天降陨石?
会场中人,无不大惊。
就在这时,“陨石”突然动了,站立了起来,竟是个五六尺高的人影。
肤色白皙,齐耳短发,精致的瓜子脸洋溢着活泼气息,一袭紧身蓝袍,深褐长裤卷过膝弯,露出健实的小腿。居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假小子。只见她被一道淡蓝光华包裹周身,纵然经历了猛烈的撞击也未受伤。
人群之中,真长言仔细看了两眼,大声道:“哪里来的野丫头?”
那人闻言一愕,先是摇了摇头,甩动短发。然后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脯,脆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丫头?”
突然她脸色一变:“你说我是野丫头?”
然后似乎空气微微震颤,真长言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腾,“咔嚓”一声脆响,是自己颧骨断裂的声音。
真长言竭尽全力想要调御元光操控身躯,但却觉得全身上下都被一股狂野霸道的力量完全压制,丝毫不能动弹!兀自未曾明白发生了何事,已经头重脚轻的摔落在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挣扎两下,真长言到底不能站起来。刚刚抬起一条腿,便觉浑身都不是自己的,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