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真是条神奇的分水岭,能让人飞速成长。
就连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都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了。
b如乔肆野。
以前的他目中无人,不学无术。晚上通宵打游戏,白天就在教室补觉。谁要是不小心打扰到他,桌子都能掀了。
现在竟然老老实实听起课来,时不时还找林知yu解疑答难,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看着突然懂事的儿子,乔远江很欣慰。
这天生万物,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一年时间眨眼过去,林知yu心里越来越松快。高考结束那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了。
“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乔肆野问她。
“嗯。”她点头,“想去南方,听说那边冬天也是花红柳绿,很漂亮。”
“你呢?”
乔肆野笑了笑,没说话。
天台的风依旧很大,两人并肩而立,看着乌泱泱的学生从教学楼跑着跳着,或垂头丧气地出来,汇聚到大门口,像流动的河,再慢慢分叉、散开。
“你以后,真的不回来了。”
“清明节还是要回来扫墓的。”林知yu将北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不用记挂我,我觉得我应该能照顾好自己。”
“我就是随便问问。”乔肆野嘴y心软,“等上了大学,交个nv朋友,谁还记得你。”
“这样最好喽。”
她回过头,冲他绽开笑颜。
熟悉的触感落在嘴唇上。
林知yu伸手抱住乔肆野,用力x1shun他唇齿间的味道。
浑身的骨头都快被他r0u碎了。
“林知yu,别si。”他紧紧圈住怀里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别想着去si。”
“嗯。”她点头,“放心吧,我可惜命了。”
九月,林知yu拖着不多的行李南下。
乔远江非要给她订机票,说是太远了。
她知道肯定是乔肆野的意思,没有拒绝。
从那以后,跟乔肆野变成了朋友圈点赞的关系。逢年过节,给乔远江发祝福信息的时候,也会顺带着问候一下他。
她知道乔肆野上了警校,大概是要子承父业了。
偶尔会在他秀腹肌的照片下评论一句“油腻”。
油腻,但ai看。
所以每次发了,还是要点看大图欣赏一下。
而过了很久以后,林知yu才知道,乔肆野那些秀肌r0u的朋友圈都是仅她可见的。
医学院的学习漫长而枯燥,等林知yu正式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准确来说,是jg神科医生时,三十岁再迈两步就到了。
尚无发病迹象。
虽然专业知识告诉她,有家族史也不一定百分百会发病,但林知yu还是很小心,下班后抄抄佛经,写写毛笔字,帮助自己心态平和。
生活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前进。
直到工作半年后,科室去了一位关系户,开始对林知yu进行ao扰。
她自觉已经修炼到能容忍这世上绝大多数傻b,但面对这种垃圾,还是忍不住暴躁,最终以扇了对方两耳光,而领导又处处偏袒关系户为诱因,辞职了。
正巧清明将至,林知yu决定先回去给父母扫墓。
那天细雨蒙蒙,从墓园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眼熟的身影。
对方眼睛一亮,显然也认出她来了。
“知yu。”许轻云几步跑过来,“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她看着眼前几乎一点没变的许轻云,“你怎么还跟十七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可是你越长越漂亮了呀。”许轻云笑嘻嘻地说。
两人曾经在同一家n茶店做过暑假工。
“你现在在做什么啊,是在外地吗?”
“医生,不过刚辞职了。”林知yu叹了口气,“从上大学就一直在外地了,只有清明节回来看看。”
“为什么辞职?”
“说来话长。”她看了看满山的墓碑,觉得这里不太适合闲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林知yu这阵子真是太郁闷了。
丢了工作不说,还没地方诉苦。姑姑知道她从医院辞职了,电话里念叨了她好几次。
这些年,称得上亲人的也就只有姑姑了,每年春节她都会催促林知yu去家里一起过,尽管不想面对表哥不太清白的眼神,但林知yu还是会去。
这阵子,又经常让林知yu过去住几天,她怕念叨,找借口推辞了。
所以对着许轻云大倒苦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林知yu也丧丧的。
生活好难啊,她差点就可以过上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了。
“要不要去我哥的医院试试,听说他们jg神科很缺人呢。”许轻云随口建议道。
“哪家?”
“就咱们这儿的三院。”
“本地的啊。”林知yu刚打起来的jg神又没了。
“本地的怎么了?不是更好。”
啧,怎么说呢。
“而且我哥刚好没有nv朋友,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介绍你俩认识。”
“噗~”
林知yu一口果汁喷出来。
为什么到了一定年龄后,身边就会莫名其妙出现很多媒婆。
不过回家后,林知yu还是打开了网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的缘故,想起以前的事,她不会再难受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这次回来,也没有以前那种沉重感。
反倒有种家乡变异乡的新奇与陌生。
除了爷爷nn的老房子,这座城市与她,并无联结。
现在老房子也要拆了,姑姑把爸爸应得的那份拆迁款给了她。不算很多,不够新房子的首付,不过对于失业的人来说,是份底气。
林知yu想起自己问过带教老师,她的妈妈跟外婆都是23岁以前发病的,现在她已经过了,是不是表示不会发病了。
老师说,不一定。
老师又说,总是担心自己会发病,本身就是一种病。
“不要试图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而要规避恶意的刺激和中伤。”
“否则的话,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变成疯子。”
窗外这片天空,曾经是她的梦魇,是她努力要逃离的地方。
而现在——
林知yu咬着嘴唇,点开了三院的招聘公告。
统计显示,近年来,我国的jg神类疾病患者群t中,青少年所占b例越来越高。一到寒暑假,医院的jg神科就会挤满带孩子看病的家长。
不过场面往往是,医生问患者,患者嘴都来不及张,一旁的家长先说话了。于是就诊区不得不贴上“家长请在外等候”的标识。
高中生模样的nv生低着头进了诊室,林知yu扫了眼时间,转过身去:
“叫什么名字?”
“程洛琪。”
“有哪儿不舒服吗?”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叫程洛琪的nv生只是低头绞着手指。
她也不催。
等了十几秒。
“我……”nv生抬起头,“医生,我经常觉得心脏疼,还会耳鸣,晚上也睡不着。”
“有时候早上起来,会……”
“会有自杀的念头,是吗?”林知yu轻声补充。
程洛琪点头,眼眶一下子红了。
“但是过几天又好了,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关系的,不要担心。”她笑着安抚道,“谁跟你一起来的?”
“哥哥。”
“好,把哥哥叫进来,你先去外面坐一会儿。”
乔肆野盯着诊室门口的电子屏很久了。
上面有诊室医生的名字和照片,“林知yu”三个字还有那张熟悉的脸,就跟烙进他眼睛里似的。
“哥。”程洛琪从里面出来,“医生让你进去。”
乔肆野点点头,让妹妹先坐下,又拍了拍她的肩。
林知yu知道他们早晚会碰见,所以看到来人,也只是愣了一下,便马上恢复了正常。
得有十年了吧。
他看着稳重了很多,棱角更分明了。高大的身影让人看着很安心。
“知yu。”
乔肆野一阵恍惚,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
语气里都是不可置信。
“寒暄就免了吧,外面还有病人等着呢。”林知yu冲他调皮地笑笑,“坐。”
乔肆野坐下了,pgu下面也像是一团棉花。
“你对妹妹的情况了解吗?”
“还可以。”他定了定心神,“她去年就说自己不想上学了,还总说身t不舒服。我妈带她去做了全身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
林知yu边听边噼里啪啦敲键盘。
“平常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容易哭算不算?”
“算。”
“还有,我在她胳膊上见到过自残的痕迹。”
林知yu叹了口气。
一旁的打印机滋滋滋响起来。
“先带她去做检查,动作快点,不然要等下午了。”她把单子递给乔肆野,“结果出来再回来找我。”
乔肆野跟个木头一样,直愣愣地指哪儿往哪儿去。
看完上午最后一个号,兄妹俩还没回来。林知yu看了眼手表,决定先去吃饭。
中午是有午休的,但想到乔肆野,她吃过饭直接又回了诊室。
兄妹俩正坐在外面等。
“进来。”林知yu推开门,“吃饭了没有?”
“看完再去。”
“哦。”她伸手,“单子给我。”
果然是双相。
“已经有躯t化症状了,还是挺严重的。”林知yu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程洛琪,“洛琪,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程洛琪摇头。
“那学习压力是不是很大?”
她沉默。
一旁的乔肆野开口道:“洛琪一直是年级第一。前不久的联考,她成绩总排名在前三。”
林知yu一直观察着程洛琪,发现乔肆野说到成绩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知yu,洛琪她……”
“药物治疗是必须的。”她转向电脑,“你回去跟长辈商量一下,看要不要让洛琪住院。”
“如果住院,jg神科的病区是封闭式的,不能陪护,也不能带电子设备之类。”
“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医护人员会照顾好她。”
“那我回去跟他们说。”乔肆野拍了拍妹妹。
“药一定按时吃。”林知yu把药单递给他。
走了两步,乔肆野又回过头来: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今晚要值班,改天我请你吧,正好带上我男朋友一起。”林知yu双手cha在白大褂的兜里,非常随意地说道。
乔肆野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交男朋友了?”
“对啊。”她笑意yy。
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乔肆野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扯动嘴角,道了句“恭喜”。
浑浑噩噩地将程洛琪送回妈妈那儿,转身又回了家。乔远江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从书房传来。
乔肆野走进去,抢过他手里的半截烟摁在烟灰缸里。
“医生不是让您少ch0u烟吗。”
“习惯了。”乔远江不好意思地笑笑,“难得休息,出去玩吧,别老闷在家。”
“爸,”乔肆野看着他,“我刚才陪洛琪去看医生,碰到知yu了。”
“哦?”乔远江的手指不自然地蜷了蜷,“小林回来了?”
“她交男朋友了。”
“这不是很正常么。”乔远江g笑两声,暗自松了口气。
乔远江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林知yu回来了。
三院很大,jg神科是单独的一栋楼。乔远江那天是去呼x1内科看嗓子的,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从远处走来的林知yu。
他眼睛一亮,以为俩孩子要再续前缘了。他当初一直觉得林知yu是嫌弃乔肆野又不上进,学习又烂,怕他耽误自己的大好前程才抛弃他的。但现在他儿子也算有出息,几年前就是基地最年轻的队长了。
寒暄了几句,林知yu也听出了乔远江的意思,便将自己疏远乔肆野的真正原因和盘托出。
乔远江立刻就犹豫了。
他不是看重门第的人,他可以接受林知yu是个孤nv,但接受不了她潜在的患病风险,更无法接受这种风险很可能会传递给乔家下一代的子孙。
而林知yu非常能理解乔远江,毕竟自己的父母就是最好的教训。
在家里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下午,临近六点,乔肆野又去了三院,在jg神病科的楼下徘徊。
一直到快七点,才等到人出来。
“知yu。”乔肆野小跑着追上她。
林知yu还以为自己幻听,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他。
“你怎么在这儿?”
“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洛琪的情况。”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正当的理由了。
“那你先去我办公室等吧,正好今天值班。”她看了看手表,“我去吃个饭,大概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乔肆野等到了林知yu。
其他不用值班的医生已经下班了,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洛琪是非常典型的双相情感障碍,一旦发病,大概率要终身服药,不过只要控制得好,还是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的。”
林知yu直入主题,没有半分寒暄的意思。
“为什么会交男朋友,”乔肆野似乎忘了自己来的理由,“不是说,你的情况不适合吗?”
“也没有那么绝对,碰到合适的还是想试试。”她不以为意地说道,“而且他是丁克,能少一些顾虑。”
“孩子我也可以不要。”
“这又是扯到哪儿去了。”林知yu笑,“都多少年了,咱俩那点事我早忘了。”
“可是我没忘。”乔肆野猛地站起来,两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撑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说不清是恨还是不甘心。
林知yu眼前撞下一片黑影,下一秒,唇瓣传来一阵刺痛。
乔肆野咬了她。
“放开!”她拼命想推开,嘴里发出含糊的音节,“疼~”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抓住她的手不让挣扎。
口腔里很快充满了血腥味,乔肆野咬破她的唇,又用舌尖在伤口处t1an舐,等到不再渗血后,便吮x1起来,弄得她又疼又麻。
“别乱动。”他哑着声音,“不然把其他人招过来,明天大家都会知道林医生在办公室偷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