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的杂毛旧手机忽然爆出一片柔和的白光,逐渐以她为中心胀大,像一个肥皂泡将她裹在其中,从“泡泡”里往外看,那横扫而来的强光好像被调暗了几度,变得不那么刺眼了。
她看清了明光那惊慌失措的脸,也看见了灯塔助理仿佛无机质的眼睛……好像他早就知道她在那里一样。
裹着她的泡泡突然水波一样地扰动起来,江晓媛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捧凉水包围了,耳畔充斥着杂乱无章的絮语,仿佛有一千个人同时在她耳边念紧箍咒。她一动也不能动,大脑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一根锥子从她的太阳穴直接穿了过去,一份陌生的记忆潮水般事无巨细地涌入她的大脑。
江晓媛看见一个少年运动员,是个打乒乓球的。
当他微微含胸,手里拿着球拍的时候,就像是握着整个世界的手,小球在球桌上东奔西跑的身影简直是开了凌波微步,江晓媛迟钝的目光一分钟要跟丢七八次,那少年却似乎能和球心意相通,每一个角度、每一个力度,甚至落点……他全都把握的那么精确。
一场练习结束,挥汗如雨的少年拎起自己的运动衫擦了擦汗,回头对江晓媛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鲜活得浓墨重彩。
江晓媛忽然若有所感,她抬起头来,极目远眺,在少年身后的世界尽头,灯塔助理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好像在与她遥遥对视。
江晓媛想问一句:“这孩子是你吗?”
可她说不出也动不了,只能睁着眼睛看。
看着看着,江晓媛发现,这个乒乓球少年居然是国家队的。小球运动从来是国人强项,竞争有多激烈可想而知,这小孩刨除天赋以外,从小到大吃过多少苦,是江晓媛这种鲜少在中午之前起床的人无法想象的。
不知道是不是灯塔助理将这些记忆直接打入她大脑的缘故,江晓媛的感受格外的身临其境,一个靠请老师吃饭才能通过中学体能测试的人,居然能感受到那种职业运动员的单纯的梦想。
她的血还没来得及跟着沸腾起来,就随着少年遭遇了一场意外。
半大孩子毕竟少了点稳重,一天,他半夜和队友溜出去找宵夜吃的时候,在一条少有人烟的窄巷里遭遇了是一个持刀入室抢劫犯,刚捅过人的刀刃上血迹还没干。
刀捅进少年身体的时候,江晓媛吓得忘了尖叫,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她开车撞树的那一刻一样,接着,她和那少年运动员一起感觉到了熟悉的时空震荡。
原来他和她一样,来过这座时空交叠的灯塔里,听过同一套说辞,做过同一个生或者死的选择,最后签了同一份不平等条约,前往另一个平行空间避难,等待所谓的“通道”建成。
时空转换,把江晓媛从一个挥金如土的富家女,变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打工妹,也把那少年从一个前途似锦的职业运动员,变成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江晓媛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冷,她发现了这场时空转换是怎样挑选受害人的——他们年龄性别与身份各不相同,但都对原本时空的生活无法割舍。
职业运动员就像苍鹰折翼,没有了腿,他人生只有同梦想一起支离破碎,活不长的。
江晓媛恰恰相反,她像个名贵的家养宠物,天生带着纯种的基因缺陷也就算了,从小就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根本不具备“野外生存”的能力。
要是不能回到原来的时空,可能也就是死路一条——这一点上,他们俩是一样的。
少年被迫签订合约,来到平行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