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穹无尽之处,“九霄游龙”号内的天堑穿梭机如一座被孤立的星族圣坛,迷离而庄重。孙天裂,身披战甲的壮汉,眉头依旧紧蹙,眼中不可撼动的愤怒之火仍在熊熊燃烧。
他的手,弥漫着机油和汗水的气息,如艺术家的画笔,轻抚着一箱箱沉重的弹药和手雷。这些军备,宛如他内心深处所积淀的怒意和坚韧,既沉重如山,又蕴含着惊天动地的毁灭性力量。
穿梭机内部弥漫着微弱的光线,只有机械装置和孙天裂的脚步声在其中划破宁静。
“这趟浑水,只有咱们两个合适吗?”
孙天裂怒气难减,公主接通神经,出言相劝。
“你怕自己吃撑?”孙天裂对自己老相好的态度与对那几位还未完全相识的队员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还是你担心我受伤?”
“两者都有。”公主也挺坦诚,直率地说,“你存储记忆的海马体几乎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你以前的战斗力什么样,别人不清楚,我清楚得很。”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复查武器装备的孙天裂回应道,“难不成你也害怕那些个狗屁权利?”
“嘁!”公主不屑地说,“你们人族那套狗屁也就吓得住没有膝盖的奴隶。”
“说的确实不错。”收纳完最后的器械,孙天裂关闭舱门,进入驾驶室调试飞行参数,“只可惜,奴隶太多,站起来争夺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反而成了一种过错。不过,跪着能苟活的话,我想,我也可能在某一天屈膝。”
“我总觉得你这话怪怪的。”公主反问道,“怎么少了点硬气呢?”
“之前是我被怒气冲昏了头。现在想来,人家也不过只是想安稳地活着而已。”孙天裂解释道,“他们的选择没有错。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轻易掺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的私事。”
“啧,果然。这出好戏,看过一遍,就会觉得无聊。你们人族,只要能有口饭吃,什么都能忍。”相谈间,公主通过扭转自己身体的血线,将曾经莫克人赠予孙天裂的尘晶体重新挤压到手掌中心,“怎么样?要不要去星族那里快活?”
“就那个打着宗教团结名义,实则实施异族迫害的民族?”自打战争开始,孙天裂就从未瞧得起这群背信弃义的星族,这么多年过去,一如既往,“我宁愿战死,都不会选择去当一个懦夫。”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勇气。”公主解释道,“可是,这一切值得吗?”
“你想说什么?”
“你曾经誓死保卫的国家和人民背叛你,污蔑你,却又在将死之时恬不知耻地重新召唤你。而且,你身边也尽是些跪久了的矮个子将军。”公主顿顿,随后补充道,“你这样做,真的值得?”
“别多想。”孙天裂长出一口气,心中的愤懑因公主的牵挂消减不少,“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给自己,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你还和以前一样,倔脾气的臭毛病是一点也没改。”
“陈年老酒散了味儿不就成了清汤寡水的一锅稀粥了吗?”调试好参数的孙天裂按响飞行警报,驱散机身周围的闲杂人等,准备远程打开弹射舱门,“做人呐,好的品质可不敢胡乱丢弃。不然,到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啧,嘴皮子功夫也有长进。”
闲谈到此,二位也没了多余的心思,便把自己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手头唯一的任务上。
蓄势待发的穿梭机犹如一只巨大的银色飞鸟,停滞在等待飞翔的边缘。发动机轻轻地颤动着,如同被蜻蜓轻拂的叶片,嗡嗡作响的引擎声充斥着星空的宁静,仿佛是大地为之颤栗。
巨大的喷口喷出橙红的火焰,像燃烧的太阳般闪耀着光辉。然而,这股熊熊烈焰被地面的支撑系统所束缚,仿佛一条奔腾的江河被纱帐所阻。